寻找《山海经》的另一半

要说 2024 年我买的最喜欢的书，就是马昌仪先生这本《图说·山海经·古本》，今年马昌仪先生已经有 89 岁高龄，作为国内最知名的山海经研究专家，可以说她将人生的很多精力都倾注在了《山海经》的研究中，所以这“厚”书的收藏价值毋庸置疑，如果说唯一的不足便是书里没有绘制的山海经地图。其中这本书开头的导论（这篇导论出自马昌仪先生于 00 年写的论文《山海经图：寻找山海经的另一半》）很值得读一读，目前导论原文也不太好找，所以我将找到的导论扫描版链接放在了下方，喜欢的可以自己下载阅读。

关于山海经地图

下面是导论的部分摘选：

• 山海经版本有很多种，马昌仪先生最早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只找到了十种山海经版本，后来找到了十六个版本。其中包括日本《怪奇鸟兽图卷》，这本书曾参考了中国山海经流传的图本，并进行了特色的形象改造。
• 晋代著名诗人陶渊明有“流观山海图”的诗句，晋郭璞曾作《山海经图赞》，在给《山海经》作注时又有“图亦作牛形”、“在畏兽画中”、“今图作赤鸟”等文字，可知晋代《山海经》尚有图。而且，在《山海经》的经文中，一些表示方位、人物动作的记叙，明显可以看出是对图像的说明。可惜郭璞、陶渊明所见到的《山海经》古图并没有流传下来。
• 马昌仪先生推测，《山海经》的母本可能有图有文，它（或其中一些主要部分)是一部据图为文（先有图后有文）的书，古图佚失了，文字却流传了下来，这便是我们所见到的《山海经》。
• 历代注家对山海经图的介绍，以清代注家毕沅和郝懿行的论述最详。
• 山海经图至少有下列三种：一、古图。毕沅认为，古图有二：其一，《海外经》和《海内经》所说之图是禹鼎图；其二，《大荒经》以下五篇为汉所传图；这两种古图略有不同。 郝懿行也认为古图有二，但与毕说不同：其一，汉世之图，上有山川道里、畏兽仙人，郭璞注此经时并没有看到此图；其二，晋代郭璞注《山海经》、撰《山海经图赞》、陶潜写“流观《山海图》”诗时见到的图，上面只有畏兽仙人，似乎与最古老的汉世之图也有所不同。二、张僧繇（南朝画家)、舒雅（宋代画家)绘画的《山海经图》。据《中兴书目》，梁张僧繇曾画《山海经图》十卷，宋代校理舒雅于咸平二年，重绘为十卷。张、舒所绘《山海经图》与郭、陶所见的《山海图》也不相同。三、“今所见图”。郝懿行所说的“今所见图”，指的是他所见到的，也是我们所能见到的明清时期出现与流传的山海经图；明清古本中的山海经图同样“与繇、雅有异”。而三种图里，前两种已经失传。为寻找山海经图的踪迹，所以马昌仪先生等研究专家的思路，是首先对目前所能见到的明清时期出现与流传的各种版本的山海经图加以搜集、整理、分类；对历代学者有关《山海经》古图的种种见解和猜测，对失传了的张僧繇、舒雅画的山海经图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然后在图像的基础上，进行比较和研究，尽可能地再现《山海经》古图的风貌。

《山海经》的推测

• 禹鼎说：禹鼎又称九鼎、夏鼎。传说夏代的第一个君王禹曾收九牧之贡金铸造九鼎，以象百物，使民知神奸。那么，九鼎图与山海经图、《山海经》究竟有什么关系呢？宋代学者欧阳修在《读山海经图》一诗中，有“夏鼎象九州，山经有遗载”的诗句，首先点明了《山海经》与夏鼎的关系。明代学者杨慎在《山海经后序》中，在引用《左传·宣公三年》上述引文后，进一步指出，九鼎图是《山海经》的古图。毕沅的看法与杨慎略有不同，他认为《海外经》、《海内经》、《大荒经》 之图为禹鼎图。禹鼎说认为《山海经》古图本于九鼎图，《山海经》则为禹鼎之遗象。此说必须有两个重要的前提方能成立：一是禹的确铸过九鼎，二是的确有铸刻上百物图像之鼎或九鼎图。而考古学目前还没有为我们提供这两个方面的实物的证据。
• 地图说：东汉明帝时，王景负责治水，明帝赐景以《山海经》、《河渠书》、 《禹贡图》，可知《山海经》在当时被看作地理书。毕沅明确指出《山经》为古代的土地之图。当代学者扶永发在《神州的发现一〈山海经〉地理考》一书中，对山海经图为地图一说有详细的说明。作者的观，点可概括为：（1)《山海经》有图有经，先有图，后有经；图为地图，经是图的说明。（2)山海经图为地理图，该图显示了远古时代的中国所在之地一古昆仑一带的概貌。根据 《山海经》记载的三种地理现象（即：北面有“冬夏有雪”之山，西南有“炎火之山”，又有“正立无景”的寿麻国)，可证此古昆仑在云南西部。《山海经》记载的是云南西部远古时期的地理。（3)山海经图上的怪物是象形图画，是地图符号。以“地图符号”而不是以“怪物”的形貌去解读《山海经》 是打开此书宝库的钥匙。（4)山海经图的制作时代当在大禹之世。该图为一人所作，而《山海经》则为多人写成：但该书的第一个作者是山海经图的制作者，而其余的作者只对书中的世系、传说等内容加以补充。原始的山海经图于周末已失传。有关《山海经》古图为地图一说，还有待于考古发现和科学的验证。
• 壁画说：历史学家吕子方在《读〈山海经〉杂记》中明确指出，楚国先王庙壁画上的故事主要是《大荒经》，屈原是看了这些壁画才写出《天问》。在山野石壁、祖庙神祠上作壁画是中国的古老传统，早在先秦时代便已蔚然成风，近百年来无数楚辞专家就《天问》与楚宗庙壁画的关系问题进行过认真的探讨，由于《天问》和《山海经》几乎是同时代的作品，楚宗庙壁画的形貌对我们了解《山海经》古图与壁画的关系显然有重要的意义。
• 巫图说：巫图说认为《山海经》是古代的巫书、祈禳书，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根据古代巫师祭祖招魂送魂禳灾时所用的巫图和巫锌写成的。最初没有文字，只有图画，其巫锌也只是口传；后来有了文字，才由识字的巫师写下来，成为有图有文的用于巫事活动的巫本。关于《山海经》与巫的关系，鲁迅的见解最具权威性。他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山海经》“盖古之巫亚书”，巫书“是巫师用的祈禳书”(《门外文谈》)，其作者是巫，“以记神事”(《汉文学史纲要》)。鲁迅指出，这类巫书有两个重要的特点，一是“根瓶在亚”，二是“多含古神话””，而这两点正是有图有文的《山海经》母本的特征和性质所在。

明清山海经图及特点

• 《山海经》的古图早已亡佚，此后，公元6世纪南朝梁著名画家张僧繇和宋代校理舒雅都曾绘制过十卷本《山海经图》。郝懿行在《山海经笺疏叙》 中引用《中兴书目》的话：“《山海经图》十卷，本梁张僧繇画，咸平二年校理舒雅重绘为十卷，每卷中先类所画名，凡二百四十七种。”张僧繇(502一549)是南朝梁武帝（萧衍)时吴地的著名画家，擅画云龙仙佛人物，精工传神，有关张氏画龙，点睛、画龙柱、禹庙梅梁的传说， 把画家高超的画艺渲染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十卷本《山海经图》便出自他的手笔。舒雅是宋旌德人，曾于咸平二年(999)任校理编纂经史时，见僧繇旧图，便重绘《山海经图》十卷。可惜这两种十卷本的《山海经图》都没有流传下来。尽管如此，明清时期创作与流传的若干《山海经》古本，却保留了根据张、舒绘本或更古老的图加以增删修绘而成的山海经图，仍然可以看出中国亦图亦文的古老传统，可以看出《山海经》据图为文、以图立说的鲜明的叙事风格。历代注家如郭璞、杨慎、吴任臣、汪绂、毕沅、郝懿行、袁珂等，·正是根据某些《山海经》图像对经文加以校注的。
• 明清古本中的山海经图已非古图，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明清古本山海经图在一定程度上再现了已经失传了的《山海经》古图，对进一步探讨 《山海经》这部有图有文的奇书有着重要的意义。
• 明清古本山海经图是明清画家（有署名的与未署名的）与民间画工的作品，其风格各不相同。明蒋应镐绘图本（王崇庆图本与日本刊本的图像与之基本相同，可能都出自蒋氏绘图本)、明胡文焕图本和清汪绂图本的图像比较精细、生动传神、线条流畅、有创意，显然出自有经验的画家的手笔； 相比之下，吴任臣图本、毕沅图本、郝懿行图本彼此雷同，相当一部分图采自胡文焕图本，其刻画造型也比较简单、粗线条，图像编排与图上的文字错讹不少，很可能是民间画工、刻工所为。同是吴任臣图本，又有官刻本与民间粗本之别，不同地区刻本的图也有粗细、简繁的差异，这正是民间刻本常见的特征。可以看出，明清古本山海经图是上中层文化与下层文化共同创造的成果。
• 一神多图与一神二形（或多形)对神话研究的启示。马昌仪先生目前所搜集到的两千多幅图的四百七十例神怪畏兽中，一神多图与一神二形甚至多形的现象处处可见。同一神怪畏兽，在不同版本不同时代不同画家笔下，有了许多变异。这不仅说明，这种变异性是神话所固有的，也使山海经图的画廊显得更加丰富多采。
• 晚清民国期间，全国各地刻印的带图《山海经》地方本子，有了不少变异。目前所见有两种情况，其一，以老本子为本，图像有修饰，如上海锦章图书局于民国八年（1919)印行的《山海经图说》（校正本)，此书共四册， 是根据上述毕沅的图本刻印的，收图一百四十四幅，其编排结构一如毕沅图本，图上有神名、释名、郭璞图赞，图像也和毕沅本同，只是有一部分图经过修饰，那线条清晰匀称、眉目清秀的神和兽，似乎有点失去了老本子神兽的古朴和神韵。其二，部分图像带有相当明显的精怪化与连环画化的倾向，值得注意的例子是四川顺庆海清楼于清咸丰五年（1855)刻印的《山海经绘图广注》，清吴志伊注、成或因绘图。此书标明用的是清吴任臣（志伊)的注，但图却和吴任臣的图本完全不同。山海经图的流传与变异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话题，值得进一步搜集资料和深入研究。

马昌仪先生的一些话

• 与希腊神话（就其主体来说)之人神一体，人神和谐，讲究形体美、均衡，神的形象举止优雅、风度翩翩不同，山海经图中的形象原始粗犷、率真稚拙、充满野性，中国人的始祖神黄帝轩辕氏、创世神女娲，竟然是个人面蛇身的怪物！人形神与非人形神（或人兽神合体)约1与4之比。山海经图的形象造型夸张怪诞， 通过人与动物器官、肢体的加减、交错、异位、夸张、变形，重新组合，出现了新的神话形象。《山海经》的神不讲究人的形体美，常把人的器官肢体加诸鸟、兽、蛇身上，于是出现了大量的人面鸟、人面兽、人首蛇身的形象。 中国人以这些形象表达自己对人与自然，对夫、地、人关系的理解，以这种方式与天地沟通，与自然调协，与山水、动植物对话，进行交流，保留下来了大量原始思维的模式与遗韵。
• 山海经图再现了中国人童年的梦。神话是人类童年的梦，是人类走出混沌的第一声呐喊，是人类从自然走向文明所采摘的第一批果实。神话是民族生命力的源泉，是民族文化的根，是民族精神之所在。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话，每个民族都为自己的神话而自豪。中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神话蕴藏十分丰富，神话品种和类型齐全。山海经图以形象的方式向子孙后代讲述着远古发生的一个个至今并未消失的动人故事，把中国的神话世界，把中国人童年的梦展现在读者面前。
• 要了解一个民族，最好从她的神话入手。山海经图是中国人的创造，体现了中国的民族精神，那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一脚的牛、袋子似的混沌神帝江，将给人以无穷的艺术享受；而那与日竞走、道渴而死、其杖化为邓林的夸父，那口含木石、以湮东海的精卫，那没有了脑袋而以乳作目、以脐作口，还要手执干戈斗争不息的刑天，正是中国人民族精神的写照！山海经图蕴含着深厚的中国文化，是中华民族心灵的历史，民族生命力的赞歌，同时又是各门学科取之不竭的源泉，艺术发生学、神话学、考古艺术学、民俗文化学、古典文学等等，都可以从中找到联系的纽带。而山海经图对我们理解《山海经》这部博大精深的奇书，其意义更是不言而喻的。

书内摘选内容

南山经

• 【南山经】类：类又称灵狸、灵猫，样子像野猫，头披长毛，是一种雌雄共体的奇兽。传说云南蒙化县（今巍山县）有此兽，土人谓之香髦，具牝牡两体（杨慎注本）。据说吃过这种兽肉的人不知妒忌。郭璞《图赞》：“类之为兽，一体兼二。近取诸身，用不假物（器）。窈窕是佩，不知妒忌。”
• 《南山经》的九尾狐是一只食人畏兽，它的叫声很像婴儿在啼哭。传说人吃了它的肉，可以不逢妖邪之气，抗拒蛊毒。九尾狐在《山海经》中出现三次，未见有祥瑞品格，与西王母的神话家族也没有联系，保留了它最古老的形象。《瑞应图》记：王者不倾于色，则九尾狐至。王法修明，三才得所，九尾狐至。又说，九尾狐六合一同则见，文王时东方归之。商周、战国时代的青铜器与针刻画上保留了九尾狐的原始形象。汉画像石中常见九尾狐与兔、蟾蜍、三足乌等并列于西王母身旁，以示祥瑞与子孙兴旺，九尾狐成了西王母神话家族中的一员。
• 鴸（音朱）鸟是丹朱的化身。丹朱是尧的儿子，传说他为人傲虐而顽凶，所以尧把天下让给了舜，而把丹朱放逐到南方的丹水去做诸侯。当地三苗的首领与丹朱联合抗尧被诛，三苗的首领被杀，丹朱自投南海而死。丹朱的魂魄化身为鸦鸟，样子像猫头鹰，爪子却像人手，整天“朱，朱···”地叫着，啼叫的声音就像自呼其名。哪里听到鸦鸟的叫声，哪里有本事的人就将被放逐。传说丹朱的子孙在南海建立了一个国家，叫灌头国，或叫骥朱国，也就是丹朱国（三者的音相近）。这里的人，样子很奇特，长着人的脸、鸟的翅膀（见《海外南经》）。陶潜《读山海经诗》：“鸼鹅见城邑，其国有放士。念彼怀王世，当时数来止。”鸼鹅即丹鸩。黄省会诗云：“宛彼鸟鸣，放士真堪哀。”说的都是鸦鸟的故事。
• 长右是猴形水怪，与狌狌、举父均属猿猴类。长右山出此兽，因以山名之。长右是大水的征兆，其特征是猴状而四耳，吼叫声像人的呻吟声。
• 郭璞《图赞》：“猾褢之兽，见则兴役。应（一作膺）政而出，匪乱不适。天下有道，幽形匿迹。”猾褢（音滑怀）的样子像人，全身长满长长的猪样的硬毛，穴居，冬天蛰伏不出。它叫起来就像人砍劈木头的声音，它出现的地方就会天下大乱。胡文焕图说：“尧光山有兽，状如猕猴，人面彘鬣。”黄省会《读山海经》说：“国邑有大繇，康庄行猾裹。”
• 蛊雕又称纂雕，是一种似鸟非鸟的食人怪兽，样子像雕，有角，叫起来像婴儿啼哭。《骈雅》记：“蛊雕如雕而戴角。”《事物绀珠》记：“蛊雕如豹，鸟喙一角，音如婴儿。”
  《山海经》出现像蛊雕一类鸟喙兽身的形象很值得注意。考古学家发现陕西神木纳林高兔村战国晚期匈奴墓出土的纯金鹰嘴鹿形兽身怪兽，在造型上与《山海经》的蛊雕有相像的地方。这类造型带有典型的北方草原文化的特点（见崔大庸《中国历史文物》2002年第4期文）。
• 兕（音四）是独角兽，似水牛，青色，一角，重千斤。兕又见《海内南经》：“兕在舜葬东，湘水南其状如牛，苍黑，一角。”《尔雅》记：“兕似牛，犀似豕。”《三才图会》所记有关兕的故事很有趣：兕似虎而小，不咥人。夜间独立绝顶山崖，听泉声，好静，直至禽鸟鸣时，天将晓方归其巢。兕为文德之兽，常见于古代青铜器与画像石图饰中，是力量与威猛的象征。
  郭璞《图赞》：“兕推壮兽，似牛青黑。力无不倾，自焚其革。皮充武备，角助文德。”
• 凤皇即凤凰，雄日凤，雌日凰；与麟、龟、龙合称四灵（《礼记》）。凤凰为百鸟之王，有“羽虫三百六十，凤为之长”之说（李时珍《本草纲目》）；凤又是南方朱鸟（李时珍），是仁瑞的象征。
  许慎《说文》：“凤，神鸟也。天老（黄帝臣）曰：‘凤之象也，麐前鹿后（一作鸿前麟后），蛇颈鱼尾，龙文龟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论语纬》说：“凤有六象：一日头象天，二日目象日，三日背象月，四日翼象风，五日足象地，六日尾象纬。”《抱朴子》记凤具五行：“夫木行为仁，为青凤头上青，故 日戴仁也；金行为义，为白凤颈白，故日缨义也；火行为礼，为赤凤背赤，故曰负礼也；水行为智， 为黑凤胸黑，故日向智也；土行为信，为黄凤足下黄，故日蹈信也。” 郭璞《图赞》：“凤皇灵鸟，实冠羽群。八象其体，五德其文。掀翼来仪，应我圣君。”
• 颙（音于），颙是一种人面枭身、四目有耳的怪鸟，和鱼一样，也是大旱的征兆。传说万历二十年，颙鸟集豫章城宁寺，高二尺许，燕雀群噪之，是年五月至七月，酷暑异常。又传说万历壬辰，颙鸟集豫章，人面四目有耳，其年夏无雨，田禾尽枯（吴任臣注）。

西山经

• 羬（音咸）羊是一种怪兽，样子像羊，但长着马的尾巴，这种羊的脂肪可以治人身体皮皴。蚂（音同）渠又称庸渠、草渠，是一种可以避灾殃的奇鸟，样子像山鸡，毛黑足赤，可治皮皴。（解毒？）
• 肥虫遗（音遗），又作肥遗蛇，是一种灾蛇，六足四翼，是天下大旱的征兆。肥遗蛇又见于《北山经》之夕山和《北次三经》之彭毗山。《骈雅》肥遗、肥，皆毒蛇也。又说：成汤元祀，肥遗见于阳山，后有七年之旱。《述异记》记载，肥，西华山中有也，见则大旱。传说今华山有肥遗穴，土人谓之老君脐，明末时大旱曾有人见过。太华山的肥与浑夕山的肥遗都是兆旱的灾蛇毒蛇，但二者形状不同，前者六足四翼，后者一首两身。（与肥遗鸟只是同名，但肥遗鸟是益鸟，可治疫病，可杀虫）
• 人鱼即鲵鱼、䱱鱼，四足之色。在远古时代，人鱼（鲵鱼）可能是某些人类族群崇拜的动物。甘肃省甘谷西坪出土的庙底沟文化彩陶瓶腹部（见《海外西经》轩辕国）和武山出土的马家窑文化彩陶瓶腹部，都画有人面鲵鱼图像。
• 旄牛又见《北山经》潘侯之山，说“其状如牛而四节生毛。”古人打仗，常以旄牛尾做旗，便于远距离指挥。成语“名列前茅”的“前茅”便是“前旄”，指前军所持之旗，引申为先头部队，“名列前茅”成了排名领先的成语了。
• 猛豹是一种能食蛇，又能食铜铁的畏兽奇兽。古书中有关这一食铁奇兽的记载很不少，据说唐世多画貘作屏，唐白居易有《貘屏赞》，其文曰：“貘者，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生南方山谷中。寝其皮辟瘟，图其形辟邪。予旧病头风，每寝息常以小屏卫其首，适遇画工，偶令写之。按《山海经》，此兽食铁与铜，不食他物，因有所感，遂为赞焉。”
• 凫徯（音浮西）是人面鸟身的怪鸟，兆凶之鸟。古人认为凫徯是大恶之鸟。吴任臣说：鸟人面者，非大美则大恶；大美者频伽，大恶者凫徯。黄石曾诗：海内扬戈兵，凫徯下鹿台。凫徯与朱厌都是兵燹的征兆。据《宜春县志》记载，崇祯九年夏大旱，谷每石至八钱。秋七月，郴江一带凫徯见。愈年丁丑，果有楚冠之变。
• 鹿是瑞兽，长寿的象征。《述异记》记：鹿千年化为苍，又五百年化为白，又五百年化为元。
• 昆仑丘即昆仑山。《山海经》有西方昆仑，东南方昆仑，所以神话昆仑不专指某山。毕沅说，高山皆得名之。昆仑是神山，是天帝出人的通道，是天帝在人间的都邑。陆吾是昆仑山神，又是天帝帝都的守卫者，兼管天上九域之部界，以及天帝苑圃之时节，故又称天帝之神。陆吾即肩吾、坚吾，是一位人虎共体的怪神，人面虎身虎爪，长着九条尾巴。陆吾与《海内西经》的昆仑开明兽是同一个神，都是昆仑的山神，帝都之守。胡文焕图说：“昆仑之丘有天帝之神，日陆吾，一名坚吾，其状虎身人 面九首，司九域之事。”
• 员神磈（音伟）氏即西方天帝少昊。少昊金天氏，名挚。《大荒东经》说，他曾在东海之外的大壑即五神山之一的归墟，建立了一个国家，名叫少昊之国。《左传·昭公十七年》记载，少昊之国是一个鸟的王国，其百官由百鸟担任，而少昊挚（鸷）便是百鸟之王。后来，他返回西方，和他的儿子金神蓐收作为西方天帝，管理着西方一万二千里的地方（《淮南子·时则篇》）。
  少昊住在长留山，其神职就是查看沉落西方的太阳，看它反照到东边的景象是否正常。故郭璞说，日西入则景反东照，主司察之。日落西山，红霞满天，景象万千，故少昊又称员神，蓐收又名红光。
• 毕方是独足怪鸟，兆火之鸟。它的样子像鹤，白嘴喙，黑羽毛上有红色斑纹，青色，一足，不食五谷，整天叫着自己的名字。毕方被称为老父神、老鬼，又是木之精、火之精。《海外南经》的毕方鸟却有所不同，是人面独足鸟：“毕方鸟在其东，青水西，其为鸟人面一脚”。尽管一些《山海经》专家认为经文中的“人面”二字是多余的，应删去；但《禽虫典》在《海外南经》毕方图引“人面一脚”的经文后，有吴任臣的按语说，《抱朴子》云：枯灌化形，山夔潜跟，石修九首，毕方人面，即斯鸟也。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此书第五十三卷异鸟部在《西次三经》下有非人面的一足鸟毕方图，而在《海外南经》中又有人面一足的毕方鸟图，可知毕方有二，这是其他各种本子所没有见到的。 在古代神话中，毕方扮演了护卫神鸟的角色。传说黄帝合鬼神于西泰山，六条蛟龙为黄帝驾象车，毕方随车而行，蚩尤在前开道；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皇复上，多么威风，多么壮观。古书所记东方朔根据《山海经》辨识独足怪鸟毕方的故事，说明早在汉时《山海经》便已名震四方。 毕方是兆火鸟，常衔火在人家作怪灾。传说陈后主时，一足鸟集殿，以觜画地，有诗曰：独足上高台，盛草变成灰。（《古今图书集成·禽虫典·羽禽总部纪事》）古人视毕方为火之兆，故著文以逐之，柳宗元曾写《逐毕方文》。据《兴化府志》记载，嘉靖十八年九月间，莆田县火灾，是夜有鸟下火中，传说就是毕方鸟。
  毕方为火灾之兆，但也有主寿之说。胡文焕图说：“毕方，见则有寿。”《事物绀珠》说：“毕方，见者主寿。”此说与毕方形似鹤有关。鹤是一种寿禽，《初学记》说，鹤所以寿者，无死气于中也；大喉以吐故，修颈以纳新，故生大寿不可量。
• 鸱，古称鸱鸮，夜禽，枭类，俗称猫头鹰。鸱的样子像鸦（音洛）鸟，一个脑袋，三个身子。鸱鸮属猛禽类大鸟，由于其形貌与声音丑恶，向来被视为不祥之鸟。但考古学家发现，鸱的形象大量出现在商周礼器之中，作为威猛与必胜的象征，带有神圣的性质。到了汉代，鸱鸮作为灵魂世界的引导者与守护者，也常见于与丧葬有关的绘画、画像石与帛画之中。
• 当扈是一种怪鸟，样子像雉，据说吃了它的肉可以不瞬目（不眨眼）。一般的鸟鼓翼高飞，而当扈却扬起咽喉下的须毛来飞翔。
• 白虎是一种瑞兽。《瑞应图》记，白虎者，仁而善，王者不暴则见。白虎是天之四灵之一。《三辅黄图》：“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白虎即四方神之一，为守西方之神。《淮南子·天文篇》：西方金也，其神为太白，其兽白虎。白虎又是星名，是西方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的总称，即西官白虎星座。 白虎是古代巴人（廪君之后）的祖先和图腾。《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载：“廪君死，魂魄世为白虎。”今湘鄂一带的土家族仍信仰白虎，他们对白虎的信仰有两种情况：一是视白虎为祖神、家神，即所谓坐堂白虎，对之要敬要祭；一是视白虎为凶神、邪神，即所谓过堂白虎，对之要赶要收。汉族地区也有该情况的反映；白虎是瑞兽，又是岁中凶神，民间有“退财白虎”或“丧门白虎”之说。
• 兹白，是一种可以御兵灾、辟兵刃的独角吉兽。样子像马，白身黑尾，虎牙虎爪独角冲天，能发出击鼓的声音。兹白又是兽中之英，威猛之兽，能以虎豹为食。据《管子》记载，有一次，齐桓公乘马，迎面来了一头虎，虎不但没有扑过来，反而望而伏地。桓公很奇怪，问管仲，管仲回答说，你骑的是兹白马，兹白食虎豹，故虎疑马。还有一次，晋平公打猎遇虎，虎伏于道。晋平公问师旷，旷答，臣闻兹白马伏虎豹，意君所乘者兹白马乎！又《宋史》载顺州山中有异兽，如马而食虎豹，北人不能识，问刘敞，敞答，此兹白也，还说出了兹白的形状，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读了《山海经》和管子的书才知道的。
• 孰湖生活的地方名崦嵫山，是日入之山，《离骚》有“望崦嵫而勿迫”的诗句，说的就是日落的景象。孰湖是一种集人、马、鸟、蛇四形于一身的奇兽，人面马身，鸟翼蛇尾，喜欢抱举人。

北山经

• 水马是灵瑞之兽，被称为龙精、神马。水马似马，前腿上有斑纹，却长着牛的尾巴，水马叱吒的声音有如人在呼叫。《周礼》记，马黑脊而斑臂媵。汉武元狩四年，敦煌渥洼水出马，以为灵瑞者，即此类也。古书中所记水中得异马、神马，都是水马。
• 橐（音驼）驼即今骆驼，有肉鞍，善行流沙中，日行三百里，其负千斤，知水泉之所在。李时珍《本草纲目》说，驼能负囊橐，故名；方音讹为骆驼。又说：驼状如马，其头似羊，长项垂耳，脚有三节，背有两肉峰，如鞍形，有苍褐黄紫数色。其声日 ya（音亚），其食亦 ta（音踏），其性耐寒恶热。《汉书·西域传》记载，大月氏出一封橐驼。一封，指脊上有一肉峰。传说有橐驼的地方就有泉渠。
• 赤鲑之鲑又名鲐、缑鲐，即河豚，是一种有毒的鱼，其肝有毒，食之可杀人。王充在《论衡·言毒》中说，“天下万物，含太阳火气而生者，皆有毒螫。毒蜇渥者，在虫则为蝮蛇蜂虿，在草则为巴豆冶葛，在鱼则为鲑与鲹鲰。故人食鲑 肝而死，为鲹鲰螫有毒。”
• 风兽山挥（音晖）又名挥挥、枭羊，俗称山都、山丈，北方谓之土蝼。山辉属猿猴类，人面怪兽，犬身而人面，善投，见人欢魂，奔跑飞快，一如狂风，见则大风起。
• 《山海经》所见肥遗蛇有二：一是《西山经》太华山的肥，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二是《北山经》浑夕山彭毗山的肥遗，一首两身，见则其国大旱。
  本经浑夕山的肥遗是一头双身蛇。《管子》说，涸水之精，名日蚋，一头而两身，其状如蛇，长八尺，以其名呼之，可使取鱼龟，亦此类。《搜神记》所说，涸小水精生蚳，蚳者，一头而两身，其状若蛇，即管子之所记也。商周青铜器上的一头双身蛇状纹饰取名肥遗纹，即来自《山海经》。长沙子弹库出土战国楚帛书十二月神图上，作为四月标识的神祇肥遗就是一首双身蛇。
• 狍鸮即饕餮（音涛贴），是一种食人畏兽，集人、虎、羊三形特征于一身。它的样子人面羊身，虎齿人爪，眼睛长在腋下，声音有如婴儿啼哭。《骈雅》记，羊身人面腋目，曰狍鸮。《尔雅翼》记载了这一食人畏兽的形貌和故事，说饕餮羊身而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音如婴儿，食人如物。钩吾之山有之，《山海经》謂之孢。郭璞说此兽贫婪，食人未尽，遂害自身，像在夏后鼎。金石学家常把商周青铜器上神怪形的兽面称为饕餮纹，具有驱邪禳灾的象征和功能。
• 天马是会飞的神兽，吉祥之兽，丰穰的象征。它的样子像狗，身白而头黑，背上长有肉翅，见人便飞，其叫声有如呼喚自己的名字。文人用天马行空之语，指的就是这种神兽。天马又是骏马之名，《史记·大宛列传》记：“（汉武帝）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及得大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名大宛马曰‘天马’。”
• 黄鸟多次出现于《山海经》，其形状和品性各不相同，归纳起来可分三类：其一《北次三经》軒山之黄鸟是可以疗妒之鸟，样子像，鸟头色白，其鸣声有如呼喚自己的名字，据说吃了它的肉可疗妒。汪绂在注中说，经中所称黄鸟，鹂也，一名仓庚，今谓之黄莺。医者言，食之可以疗妒。然此鸟不似枭，亦不白首，鸣亦非自。郝懿行在注中说：俗人皆言黄莺治妒，而梁武帝以仓庚作膳为郗氏疗忌（妒），又本此经。其二，《大荒南经》巫山之黄鸟是为天帝镇守神药的神鸟。此黄鸟即皇鸟，凤凰属。其三，《海外西经》瓷鸟和《大荒西经》五色鸟所指的黄鸟是祸鸟，是亡国的征兆。《海外西经》的瓷鸟、鹪鸟，“此应祸之鸟，即今枭、鸺鹠之类。”这里的青鸟、黄鸟，就是“其色青黄”的祸鸟、人面鸟、鸾鸟和鹏鸟，是亡国的征兆。郭璞《图赞》：“爱有黄鸟，其鸣自叫。妇人是服，矫情易操。”
• 精卫填海这悲壮的故事曾给历代诗人以无穷的激励。晋陶潜《读山海经》诗说：“精卫衔微石，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长在。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明卢昭有《精卫词》说：“有鸟志堙海，衔石到海返。石转心不移，但砺尔喙短，日复夕海复。远石可竭海可满，精卫之恨何时断。”此外还有唐岑参的《精卫》，韩愈的《精卫衔石填海》，王建的《精卫词》等，都是流传极广的诗篇。

东山经

• 犰狳（音求余），又作犯（音几）狳，是一种兆凶之灾兽，集兔、鸱、蛇三牲于一身；样子像兔却长着鸟的嘴喙，鸱的双目，蛇的尾巴，其叫声有如呼唤自己的名字，见了人便装死；它出现的地方虫蝗遍野、田园荒芜。郭璞《图赞》：“犰狳之兽，见人佯眠。与灾协气，出则无年。此岂能为，归之于天。”
• 峳峳（音攸）是四角怪兽，集马、羊、牛、狗四牲特征于一身；样子像马，却长着羊的眼睛（郝行注（经）本目作首，今见请本各图似为羊首）牛的尾巴，其叫声有如狗，它出现在哪里，哪里便奸人云集，不得安宁。
• 蜚是独目畏兽，又是灾兽。形状像牛，白脑袋，一目在正中，还有蛇的尾巴。蜚是灾难之源，所到之处，遇水则竭，遇草则枯，瘟疫流行，哀鸿遍野。

中山经

• 马腹是人面虎，又是食人畏兽，其声音如婴儿啼哭。民间称马腹为马虎，《事物绀珠》记：马肠，人面虎身，音如婴儿。郭璞《图赞》亦作马肠。笔记小说中有关这类人面虎的传说很不少。《水经注·沔水中》称之为水虎，说水中有物，如三四岁婴儿，鳞甲如鲮鲤，膝头似虎，掌爪常没水中，若有人戏之，便杀人。古书中还有称之为水唐、水卢、人马、人膝之怪的。
• 武罗魁（即神）是青要山的山神，是帝之密都的管理者。此神样子很怪，长着人的脑袋，却身披豹文，腰小而齿白，双耳挂着金环；他的声音有如人摇动玉佩发出的声音。
  袁珂认为，武罗魁是《楚辞·九歌·山鬼》所写的山鬼式的女神。传说青要山很适合女子居住，那里有一种鹦鸟，吃了可子孙兴旺。还有一种荀草，吃了它的果实，可使女子增加美色。武罗是鬼中的神者，据《说文》：“魅，神也。”
• 鹿言（音银）是麋鹿类怪兽，样子像貉，却长着人的眼睛。《玉篇》《广韵》引此经，“人目”作“八目”，郝注认为有误；而郭璞《图赞》正作“八目”，可见神话在流传中经常会产生变异。
• 《山海经》中的鸩有二：一是此女几山之鸩，是一种食蛇的毒鸟。郭璞说，鸩大如雕，紫绿色，长颈赤喙，食腹蛇头。《尔雅翼》的记载很详细：“鸩，毒鸟也，似鹰而大如鸮也，紫黑色，长颈赤喙。雄名运日，雌名阴谐。天晏静无云，则运日先鸣；天将阴雨，则阴谐鸣之。故《淮南子》云，运日知晏，阴谐知雨也。食蝮蛇及豫实。知巨石大木间有蛇虺，即为禹步以禁之，或独或群，进退俯仰有度，逡巡石树，为之崩倒。凡鸩饮水处，百虫吸之皆死。”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指出了鸩与运日的不同：“陶弘景日，鸩与鸡（即运）日是两种。鸩鸟状如孔雀，五色杂斑、高大，黑颈赤喙，出广之深山中。鸡日状如黑伧鸡，作声似云同力，故江东人呼为同力鸟；并啖蛇，人误食其肉立死，并疗蛇毒。昔人用鸩毛为毒酒，故名鸩酒。”二是《中次十一经》瑶碧山之鸩，其状如雉，爱食臭虫。
• 光山山神计蒙是个龙首人身的怪神，又是风雨之神，常在漳渊游玩，他出入之处，必伴有狂风暴雨。汪绂指出，今安陆、光州（现潢川）之间奉有金龙神，可能就是计蒙神。汪绂从民间信仰的角度去考察《山海经》，很值得注意。
• 蜼（音伟）属猕猴类。郭璞注，蜼似猕猴，鼻露上向，尾四五尺，头有岐，苍黄色。雨则自悬树，以尾塞鼻孔，或以两指塞之。《尔雅·释兽》说，蜼邛鼻而长尾。又说，江东人亦取养之，为物捷健。
  古有蜼彝，蜼是雨的表征，《尔雅翼》以、龙、雉与虎为例，从形与义两个方面说明古人对象征的理解，形象而生动：“古者有蜼彝，画雌于彝，谓之宗彝。又施之象服，夫服器必取象，此等者非特以其智而已，盖皆有所表焉。夫八卦六子之中，日月星辰可以象指者也，云雷风雨难以象指者也。故画龙以表云，画雉以表雷，画虎以表风，画蜼以表雨。凡此皆形著于此，而义表于彼，非为是物也。”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象征。
• 熊山神是熊山的山神。此山有一奇穴，夏启而冬闭；如冬天此穴开启，必有兵乱。
• 夫夫山的山神于几是个怪神，他的样子是人，却身缠两蛇，常在江渊游玩，他出入各处，身上亮光闪闪。==郝懿行认为于儿是愚公故事中的操蛇之神，他说，《列子·汤问篇》说愚公事，云操蛇之神闻之，告之于帝。操蛇之神盖即此。 == 汪绂推测，于儿疑即登山神俞儿。从《山海经》的图与文来看，本经的神于儿，不是汪绂说的俞儿。俞儿是登山神。《管子·小问》第五十一讲述了俞儿的故事，说的是齐桓公北伐孤竹国，在离卑耳之溪不到十里的地方，突然看见有一个身长一尺左右，穿衣戴帽、脱去右边衣袖的小人，骑着马、飞一般地跑过去了。桓公很奇怪，便问管仲。管仲回答说，臣闻登山之神名俞儿，身长仅尺而形貌如人。霸王之君兴，而登山神见。此神策马前走，为人指路。他撩去衣袖，表示前方有水；脱去右边衣袖，表示从右方涉水安全。到了卑耳之溪，渡口的导引者告知：从左方涉水，其深及冠；从右方涉水，才得安全。俞儿的故事未见于《山海经》。但明代胡文焕的《山海经图》与明刻王崇庆《山海经释义·图像山海经》的第一图，都收有俞儿神的图，一衣冠小人骑一小马。 于儿是夫夫山山神，又是江河之神，蛇是他具有神性的标志，也是他沟通两个世界的巫具与动物助手。于儿身上的两条蛇尤其值得注意。《山海经》原来的经文是“其状人身而身操两蛇”，历代注家如汪绂、袁珂等，认为“身操两蛇”不可理解，便改为“手操两蛇”了。但明代蒋应镐等画家把“身操两蛇”理解为身缠二蛇了。

海外南经

• 羽民国是《淮南子》所记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在结匈国东南，一说在比翼鸟东南。这个国家的人，脑袋和脸颊都是长长的，白头发，红眼睛，长着鸟的尖喙，背上还生有一对翅膀，能飞，却飞不远。他们也和飞鸟一样，是从蛋里孵出来的。郭璞说，能飞不能远，卵生。《启筮》描写羽民之状，说是鸟喙赤目而白首。据晋张华《博物志·外国》记载，羽民国民，有翼，飞不远，多鸾鸟，民食其卵。去九疑（即九嶷山）四万三千里。可知羽民国是神话中的殊方异域。
• 臷（音秩；亦音替）国，即臷民国。臷国的人原是帝舜的后代，黄皮肤，擅长操弓射蛇。《太平御览卷七九引此经作“盛国”。《大荒南经》描写了此国自然有五谷衣服的情景：“有臷民之国。帝舜生无淫，无淫降臷处，是谓巫臷民。巫臷民盼（音坟）姓，食谷，不绩不经，服也；不稼不穑，食也。爱有歌舞之鸟，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爱有百兽，相群爱处。百谷所聚。”可知经中所描写的臷国，完全是先民心目中理想国的景象。
• 匈国是《淮南子》所记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又名穿胸民。贵匈国的人自前胸到后背都有一个大孔洞。这个大洞是怎么来的呢？传说大禹治水时，曾在会稽山召见天下诸神，吴越山神防风氏后到，禹把他杀了。后来洪水平息，禹乘坐龙车巡游海外各国，经南方，防风神裔见禹，怒射之。这时，雷声大作，二龙驾车飞腾而去。防风神裔知道闯祸了，便以刃自贯其心而死。禹念其忠诚可嘉，便命人把不死草塞在死者胸前的洞中，使之死而复生；复生者因此而留下了自前胸达后背的一个大洞，这便是穿胸国的来由（见《艺文类聚》卷九十六引《括地图》）。据元代周致中纂《异域志》记载，穿胸国，在盛海东，胸有窍，尊者去衣，令卑者以竹木贯胸抬之。以尊卑观念讲述贯匈国的故事显然是后来才出现的。
• 岐舌又名支舌、反舌。岐舌国是《淮南子》所记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其民日反舌民。岐舌国的人舌头倒着生，舌根在唇边，舌尖向着喉咙生；他们说话只有自己能懂。《吕氏春秋·功名篇》高诱注一说南方有反舌国，舌本在前，末倒向喉，故日反舌。《淮南子》有反舌民，高诱注语不可知而自相晓。郭璞《图赞》：“铄金洪炉，酒成万品。造物无私，各任所禀。归于曲成，是见兆朕。
• 祝融的神职为火神，是炎帝之佐。据《淮南子·时则训》：“南方之极，自北户孙之外，贯颛顼之国，南至委火风之野，赤帝（炎帝）、祝融之所司者万二千里。”又据《吕氏春秋·孟夏篇》：“其帝炎帝， 其神祝融。”祝融的神系属炎帝裔。

海外西经

• 奇肱国为《淮南子》所记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其名作奇股。奇肱为独臂，奇股为独脚，都是有本事的异人。传说奇肱国或奇股国的人，一臂三目或一足三目，他们有三只眼睛，有阴有阳，阴在上阳在下；擅长制造各种灵巧的机械来捕捉禽兽，又能制造飞车，从风远行。==殷汤时奇肱国人曾坐飞车随风飞抵豫州界中，被当地人损坏，不以示人。十年后，东风起，再做一飞车送他们回家（见郭璞注、（博物志入述异志。《竹书纪年》记载了商代与西方各国交往的情况，传说汤时请侯八泽而来者千百国奇肱氏以车至，乃同尊天乙履为天子。 == 奇肱（或奇股）国的人常常骑着一种叫“吉良”的神马，吉良又称吉量、吉黄，色白，上有斑纹马鬣赤红，双目闪金光。据说骑上吉良马的人可活千岁。在独臂人或独足人的身旁，有一只双头奇鸟颜色赤黄，与其作伴。
• 传说刑天原是炎帝的属臣，在一次与黄帝的争夺战中，被黄帝砍了脑袋，帝还把刑天的头埋在了常羊山。失去了头颅的刑天并没有死，他以双乳为目，以脐为口，一手操盾，一手舞斧，继续战斗。刑天的精神永远不死，永远活在民众心中。陶潜《读山海经》诗“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所表达的正是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
• 丈夫国是《淮南子》所记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其民日丈夫民。丈夫国全是男子，没有女人：这里的人衣冠整齐，身佩宝剑，颇有君子风范。丈夫国为什么只有男人呢？传说殷帝太戊曾派王孟等人到西王母处寻求不死药，走到此地断了粮，不能再往前走了。他们只好滞留此地，以野果为食，以树皮作衣，这便是丈夫国。由于没有女人，所以人人终身无妻。但他们每人都有两个儿子，儿子是从他们的身体中分离出来的，也有说是从背部的肋骨间出来的。儿子一生下来，本人便立即死去（见郭璞注《玄中记》《括地图》）。
• 并封是双头神兽，样子像猪，黑色，前后都有头。《尔雅·释地》有枳（音指）首蛇，郭璞注今弩弦蛇亦此类也。《后汉书》说，云阳有神鹿，两头，能食毒草，都属于这类双头怪兽。《大荒西经》有屏蓬，《大荒南经》有（音处）踢，都是左右有首的神兽。《周书·王会篇》有鳖封：“区阳以鳖封，鳖封者，若彘，前后皆有首。”并封、屏蓬、鳖封皆一音之转，是同一类怪兽。闻一多《伏羲考》认为，并封、屏蓬俱有合义，是兽牝牡相合之象。
• 女子国是《淮南子》所记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其民日女子民。《大荒西经》有女子之国。传说女子国在海中，四周环水。国中无男子，妇人在黄池中沐浴即可怀孕生子；若生男子，三岁便死，故女子国纯女无男。《边裔典》有女国图，描写女子在池中沐浴，即可生子。
  《三国志·魏志·东夷传》记：“沃沮耆老言：有一国亦在海中，纯女无男。”《后汉书·东夷传》记或传其国有神井，窥之辄生子。
• 国是黄帝所生所居的地方。《大荒西经》有纤之国：“有之国，江山之南栖为吉，不寿者乃八百岁。”《西次三经》有轩辕之丘。轩辕国的人都是人面蛇身，尾交于头上，或许这正是古神话中黄帝的形貌。值得注意的是，“人面蛇身，尾交首上”的形象出现在仰韶文化庙底沟时期的彩陶瓶上，这和神话中的轩辕国是否有什么关系呢？
• 乘黄又称飞黄、营黄、神黄、腾黄。乘黄似骐，是一种神马，祥瑞吉光之兽。本经中说，乘黄的样子像狐，又说龙翼而马身，背上有两角。《周书·王会篇》记，乘黄似骐。又说，白民乘黄，似狐，背上有两角，即飞黄也。《淮南子》说，天下有道，飞黄伏早。胡文焕《山海经图》中之乘黄，背上有三角：其图说曰:“西海外，白民国有乘黄马，白身披发，状如狐，其背上首角。乘之寿二千岁。”“背上首角”显然是经文背上有角之字误，画工据此画出了三角的乘黄。 据古文献记载，乘黄是祥瑞吉光之兽。一说，乘之寿二千岁；一说，乘之寿三千岁（见《初学记》《博物志》；一说，黄帝乘之可成仙。《汉书·礼乐志》应劭注：“訾黄一名乘黄，龙翼而马身，黄帝乘之而仙。”〈孙氏瑞应图〉说：“腾黄者，神马也，其色黄，一名乘黄，亦日飞黄，亦日咸吉黄，或日翠黄，一名紫黄，其状如狐，背上有两角，出白民之国，乘之寿三千岁。”《抱朴子》说：“腾黄之马，吉光之兽，皆寿三千岁。”

海外北经

• 无䏿（音启）即无启、无继；无䏿国即无启国，是《淮南子》所记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其民日无继民。传说无继国在北方，其人没有后嗣，平日住在洞穴里，无男女之别，靠食空气、鱼和食土维持生命，死则埋在土里。人虽死，其灵魂（心）却不死，一百年（一说一百二十年）以后，复活再生为人。
• 烛阴即烛龙，又名烛九阴，是中国神话中的创世神，又是钟山（章尾山）山神。《大荒北经》章尾山有神“是烛九阴，是谓烛龙”。烛龙居钟山下，身长千里，人面蛇身，红色；眼睛竖着长，闭起来是一条直缝。他的双眼一开一闭，便是白天黑夜；他一呼一吸，便成春夏秋冬；他不饮不食不息，气息一通便形成风。传说烛龙衔火精以照天门中，把九阴之地都照亮了，故烛龙又称烛九阴、烛阴。清代萧云从《天问图》中的烛龙图，突出了烛龙衔火精的神格。
  《淮南子·地形训》讲述了烛龙的故事，说烛龙在雁门北，蔽于委羽之山，不见日，其神人面龙身而无足。《楚辞·大招》中的逴龙也是烛龙：“北有寒山，逴龙赩只。”《广博物志》引《五运历年记》说：“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袁珂认为，烛龙之神格，与开辟神盘古相近，是盘古的原型之一。==在目前所见的古图中，明代的日本图本和清代的四川成或因绘图本的烛阴图都是女性神，很值得注意。 ==郭璞《图赞》：“天缺西北，龙衔火精。气为寒暑，眼作昏明。身长千里，可谓至神（一作灵）。”
• 相柳又名相繇，共工之臣。共工是水神，是中国神话中打破旧秩序的天神。《大荒北经》记：“共工之臣名日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音鸣）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楚辞·天问》中之雄虺（音毁），一身九头，便是相柳。相柳是一个九头人面蛇身怪物，蛇身黑色，盘绕而上；他贪婪成性，九个脑袋在九座山上取食。他一吞一吐，所到之处皆成沼泽；泽中的水，苦涩无比，人兽都无法生存。禹在平息洪水以后，杀死相柳。相柳血流遍野，腥臭难闻，五谷不生，万民涂炭；加上其地多水，百姓无家可居。禹想用土把血流堵塞住，但湮塞了三次，这块地都陷落下去；没办法，只好做成一个池子。众神便在昆仑之北，柔利国之东，就在杀相柳的地方，建了一座台，名叫共工之台，共工之台四方形，台的四角各有一条虎斑纹的蛇，头向着南方，守卫在这里。水神共工威名远扬，凡射箭者都不敢北射，想是畏慑共工之台的缘故。杨慎《补注》就“有一蛇，虎色，首冲南方”解释说：“首冲南方者，纪鼎上所铸之像。 虎色者，蛇斑如虎。盖鼎上之像，又以彩色点染别之。”由此亦可见《山海经》据九鼎所铸图像为文的古老叙事风格。 郭璞《图赞》：“共工之臣，号日相柳。禀此奇表，蛇身九首。恃力桀暴，终禽夏后。”
• 无肠国又称无腹国，是《淮南子》所记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其民为无肠民。《大荒北经）:“又有无肠之国，是任姓，无继子，食鱼。”无肠民其人长大，腹内无肠，吃什么都一通到底。《神异经》记，有人知往，有腹无五脏，直而不旋，食物径过，说的就是无肠民。
• 夸父逐日体现了中国人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陶潜《读山海经》诗（第九篇）说：“夸父诞宏志，乃与日竞走。俱至虞渊下，似若无胜负。神力既殊妙，倾河焉足有。余迹寄邓林，功竟在身后。”夸父即博父，又即大人或丰人（据郝懿行注），夸父国即博父国。传说夸父是炎帝的苗裔，在炎黄的战争中，被黄帝的神龙一应龙所杀（见大荒东经）：“应…蚩尤与夸父”，又〈大荒北经）:“应龙已杀羞尤，又杀夸父），夸父的遗裔组成了一个国家，这便是夸父国。夸父国是一个巨人国，这个国家的人，样子和追日的夸父差不多，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黄蛇。可以想象，追日的夸父是这一巨人族的一员。夸父逐日时，其手杖所化的邓林就在夸父国的东边，邓林辽阔无比，两棵树便可成林。
• 禺彊字玄冥，是颛顼之佐，又是北方之神、司冬之神。长沙子弹库出土的楚帛书十二月神图上有司冬之神玄冥的形象。作为北海海神，禺疆的形象特征是人面鸟身，珥蛇践蛇，乘两龙。禺彊同时又是北风风神，其形象特征是人面鱼身（见袁珂注），我们在考古纹饰上见到的鸟鱼合体的形象，正是职掌北海海神与北风风神神职的禺彊。清代萧云从也为海神禺彊（名玄冥）与风神禺彊（名伯强）各作了一幅图。禺彊之神职，实海神而兼风神。今见《山海经》所记之禺彊为北海海神，人面鸟身，双耳穿贯两条青蛇，双爪践绕两条青蛇（一说赤蛇），乘驾双龙。而蒋应镐绘图本禺彊图中的禺彊，正是人面鸟身有翼，双耳贯二蛇，双爪（作手状）各有一蛇缠绕，如人一般端坐在双龙身上。在海天之间遨游。汪绂图本之北方禺彊，也是人面鸟身鸟足双翼，双耳贯二蛇，双爪践绕二蛇。

海外东经

• 大人国的人身材高大，据《博物志·异人》记，其人长十丈。《天问》有“长人何守”，《招魂》有“长人千仞”之说，其人高二十多丈。《列子·汤问篇》所记龙伯国大人，“举足不盈数步而暨五山之所”。《海外东经》记：“大人国在其北，为人大，坐而削船。”郝懿行注“削船谓操舟也。”袁珂注“削船谓刻治其船也。”据《说文》：“削，从刀，训破木。”因此，“坐而削船”似可理解为破木操舟造船。今见清《边裔典》的大人国图，一大人持刀坐在船旁，此大人有可能是原始的造船操舟的工匠神。
• 奢比尸即肝榆之尸。天神奢比尸的样子很怪，人面兽身，大耳朵，双耳各贯一青蛇。奢比尸又见《大荒东经》：“有神，人面、大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日奢比尸。”以“尸”的形态继续活动。据清代学者陈逢衡在《山海经汇说》中的统计，经中所记尸象“凡十二见”。尸象是《山海经》中很特殊的神话现象，指的是某些神由于各种不同的原因被杀，但其灵魂不死，一些重要的尸象，都可以在各种版本的山海经图中找到图像。
• 黑齿国为《淮南子》所记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其民日黑齿民。高诱注其人黑齿，食稻啖蛇，在汤谷上。黑齿民是帝俊的后裔，据《大荒东经》：“有黑齿之国。帝俊生黑齿，姜姓，黍食，使四鸟。”《东夷传》记：倭国东四十余里，有裸国，裸国东南有黑齿国，船行一年可至也。黑齿国在十个太阳居住的汤谷附近，这里的人喜欢染齿，满嘴的牙都是黑的。他们以稻黍为食，也啖蛇佐餐。赤蛇青蛇是他们的伙伴，又是他们的仆役。《镜花缘》所记的有关黑齿国的两个女学生的故事十分有趣。
• 句（音勾）芒是古神话中的木神、春神、树木之神，又是生命之神。句芒神名重，是西方天帝少昊之子，后来却成为东方天帝伏羲的辅佐。《淮南子·天文训》：“东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句芒是春天生长之神，取名句芒，是因为物始生皆勾屈而芒角。郭璞注“木神也，方面素服。”句芒的样子很奇特：人的脑袋，鸟的身子，四方脸，穿素衣，执规治春。长沙子弹库出土的战国楚帛书十二月神图上，有司春之神句芒的形象。

海内南经

• 枭阳又称阳、枭羊，民间叫作山大人。枭阳属山辉、山、山都、山精、狒狒类，是一种食人畏兽。枭阳的样子像人，人的脸上有一副长可遮额的长唇，嘴大，浑身黑毛，脚掌反生，披发执管。这类怪兽性不畏人，还喜欢抓人。传说它抓到人后，张开大嘴，把长长的嘴唇翻转盖在额头上，嗷嗷大笑，笑够了才动手。人也有办法对付它：拿竹筒套在手上，待它把人抓住，正张口大笑之时，人抽出双手，用刀把怪物的长唇凿在额头上，这庞然大物便乖乖被擒。《异物志》生动地记载了枭羊被擒的情形：“枭羊善食人，大口。其初得人，喜笑，则唇上覆额，移时而后食之。人因为筒贯于臂上，待执人，人即袖手从筒中出，凿其唇于额而得擒之。”
  传说枭阳害怕火的噼啪声。民间有放爆竹辟山臊恶鬼之俗。据《荆楚岁时记》：“正月一日，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辟山恶鬼。”枭阳国人又名赣巨人。
• 窦窳（音亚余）原是一位人面蛇身的古天神（见《海内西经》），被贰负神杀死后，变成了人面牛身马足的怪物（见《北山经》）。另有传说，窦窳并没有多大过失，被杀死后，天帝命开明东的群巫用不死药救活了窦窳，复活了的窦窳以龙首的面目出现，以食人为生。郭璞《图赞》记述的便是这则传说。
• 氐人国即互人国，其人面身。据《大荒西经》：“有互人之国，炎帝之孙，名日灵（音要灵恝生互人，是能上下于天。”氐人是炎帝的后裔，人面鱼身，胸以上为人，胸以下为鱼；没有脚，却颇有神通，能上下于天，沟通天地。氐人属人鱼类，有关的神话故事不少，据《竹书纪年》记载，禹观于河，有长人，白面鱼身，长人对禹说自己是河精。由此可知，在古人眼中，氐人又是河神。
• 巴蛇又名食象蛇、灵蛇、修蛇。巴蛇是南方的一种蚺蛇，蟒蛇中之巨者。周身色彩斑斓，也有黑青色的。巴蛇产于岭南，大者十余丈，食鹿，骨角随腐。有关巴蛇的传说很多，最有名的当属“巴蛇食象”和“羿断修蛇于洞庭”的故事。巴蛇吞象之说十分古老，顾名思义，象是庞然大物，能吞象之蛇，究竟有多大？故屈子在《楚辞·天问》中说：“一蛇吞象，厥大何如？”王逸注引此经作“灵蛇吞象”。

海内西经

• 危是贰负神的臣子，要说危的故事，首先要说说贰负神。贰负神是一个人面蛇身的天神（见《海内北经）），他的臣子名危。有一次，危和貳把另一个人面蛇身的天神寞廊（见（北山经）海内南经）〈海内西经》）杀死了，黄帝知道以后，便命人把危绑在疏属山上，给他的右脚上了枷，反绑了双手，拴在山头的大树下。传说几千年后，汉宣帝时，有人在石室中发现一反缚械人，据说这便是当年被黄帝反绑之贰负臣危。这里面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据郭璞在此经的注中说：“汉宣帝使人（凿）上郡发盘（一作磐）石，石室中得一人，跣踝被发，反縛，械一足，（时人不识，乃载之于长安，帝）以问群臣，莫能知。刘子政（刘向）按此言对之，宣帝大惊，于是时人争学《山海经》矣。”由此得知石室中之一人为贰负臣危，郭璞《图赞》所说“汉击磐石，其中则危”，也可证明。 汉刘秀（歆）《上山海经表》中早已讲述过这则神话，但他所说石室中反缚之人是贰负，与经文所记不同。又，据唐李冗《独异志》的记载，汉宣帝时，有人于疏属山石盖下得二人，俱被桎梏，将至长安，乃变为石。可知到了唐代，石室中被反缚者已是二人，神话在流传中的变异真是处处可见。
• 神话中的虎状神兽不少，《骈雅》说，虎，大面长尾日酋耳（《周书·王会》），长尾而五采日驺吾（《海内北经》），九首而人面日开明。开明兽是神话中把守帝都开明门的天兽，是昆仑山山神，又是黄帝帝都的守卫者。开明兽是人虎共体的神兽，样子像虎，却长着九个人的脑袋，日夜守卫在昆仑山冈上。《山海经》所记昆仑山神有三，三者实为一神。开明兽即《西次三经》之神陆吾，又即《大荒西经》之人面虎身神，上述三神的形貌都是人虎共体之神兽，虽有九首（开明兽）、九尾（神陆吾）之别，正是神话传说变异的反映。三神的神职同是昆仑之守，又是昆仑山神。汉画像石上有不少人面九首兽纹饰。
• 昆仑山上有一种奇异的琅玕树，树上能长出珍珠般的美玉，十分珍贵。为此黄帝特地派了一个名叫离朱的天神，日夜守护着它。天神离朱是黄帝时候的明目者，他的样子很怪，长着三个脑袋，六只眼睛。六只眼睛轮流看守着这琅玕树，真可谓万无一失了。《太平御览》九一五卷引老子讲述的一个故事，说南方有鸟，名凤，所居积石千里。天为生食，其树名琼枝，高百仞，以璆琳琅玕为实。天又为生离珠，一人三头，递卧递起，以伺琅玕。《海外南经》也有三首国：“三首国在其东，其为人一身 三首。”

海内北经

• 西王母已见《西次三经》玉山。作为司瘟疫刑罚的原始天神，作为昆仑山、蛇巫山的山神，西王母有两个显著的特征：一、其原始形貌为戴胜、豹尾虎齿；二、有三青鸟、三足乌为之取食与使唤。开明兽为之守卫。本经所记昆仑虚北，蛇巫山的西王母，倚在一几案旁，头戴玉胜，持杖；右有三青鸟，左有三足乌供其遣使，构成古代神话中西王母系列原始图像的典型画面。
  三足乌是日中神鸟。虽未见于本经经文，却出现于郭璞的注中。三足乌有双重身份：
  一、三足乌作为供西王母差遣、为之取食的使者、侍者。《史记》司马相如《大人赋》说：“亦幸有三足乌为之使。”汉代以后，三足乌还充当人神沟通的角色，与三青鸟、九尾狐一起，作为祥瑞的象征，成为西王母神话系列原始图像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二、三足乌作为阳鸟、日中神鸟。《大荒东经》说：“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乌，即三足乌，又名踆鸟、阳鸟，是日中神鸟。早期的阳鸟二足，到了东汉始与三足乌相合。在羿射十日的神话中，中其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可知三足乌亦为日中之精。郭璞为“十日”与阳鸟作《图赞》：“十日并出，草木焦枯。羿乃控弦，仰落阳乌。可谓洞感，天人悬符。”
• 犬戎国即犬封国、狗国。据《淮南子》记，狗国在建木东；据《伊尹四方令》记，在昆仑正西。传说从前盘瓠杀戎王，高辛以美女妻之，并在会稽东海中，封地三百里，生男为狗，女为美人，这就是狗封国、犬封国，又称犬戎国。杨慎在《山海经补注》中，记述了明代云南少数民族流传的女子跪进杯食的风俗：“今云南百夷之地，女多美，其俗不论贵贱。人有数妻，妻妾事夫如事君，不相妒忌。夫就妾宿，虽妻亦反服役也，云重夫主也。进食更衣必跪，不敢仰视。近日姜梦宾为兵备，亲至其地，归戏谓人日，中国称文王妃后不妒，百夷之妇，家家文王妃后也。跪进杯食，盖纪其俗。”
  犬戎是黄帝的后裔。《山海经》有关犬戎的记载，除本经外，《大荒北经》说：“有人名日犬。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郭注一作卞）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为犬戎。”郭璞注“黄帝之后卞明生白犬二头，自相牝牡，遂为此国，言狗国也。”《大荒北经》又说：“有犬戎国。有神（一作人）人面兽身，名日犬戎。”这人面兽身的犬戎有可能是盘瓠（音P）的原型。晋干宝（搜神记》《后汉书·南蛮传》等有关盘瓠的记载与犬戎的神话也有关系。
• 神马吉量又名吉良、吉黄、吉皇、鸡斯之乘，是一种祥瑞吉光之兽。吉良为马中精英，十分威武纯白的马身，脖子上披着红色的鬣毛，有如鸡尾下垂，两只眼睛放射出金色的光芒，故有鸡斯之乘的美称。据说周文王时，犬戎曾献此马，乘上吉良马的人可寿千岁。据史书记载，商纣王拘文王于里，太公与散宜生曾以千金求吉良献纣，以解文王之囚。
• 《山海经》的一目人有三：鬼国即一目国，其人人面，一只眼睛生在脸面正中央，《海外北经》有一目国，《大荒北经》有威姓少昊之子。
• 穷奇是食人畏兽。关于它的形状，各说不一：一说它像牛，一说它如虎有翼，也有说狗头人身的（见《西次四经》）。本经的穷奇，形状为有翼之虎。
  穷奇是四凶之一。据《太平御览》记：“北方有兽，如虎有翼，名穷奇，即此。又穷奇、浑敦梼杌（音陶物）、饕餮，是为四凶，取此义也。”在古代大傩仪中，穷奇是十二神兽之一，与腾根一起“食蛊”。在民间信仰中，有翼虎穷奇常充当驱邪逐疫的角色。 == 穷奇的本性是食人，本经所记穷奇之食人，或从首始，或从足始；可见经文是说图之词，有不同的图像才有不同的说法。由此推测，古图也有一神二图或一神多图的可能。从已见的若干穷奇图来看都没有见到穷奇食人的图像。有趣的是，《神异经》所记穷奇之食人是有选择的，专门吃忠信正直的人而对那些恶逆不善者，还杀了兽去讨好他们，其德行与人间之小人走狗无异。==
• 祙（音妹）即鬼魅、精怪。样子很可怕，人的身子，黑脸，眉目竖长是此怪最醒目的特点。祙是山泽恶鬼，《后汉书·礼仪志》说，在大傩中，有雄伯专门食魅。“从目”，即纵目、直目。纵目，在民族文化史和文化学上是一种象征符号。所谓祙，可能有古代纵目族群的背景。
• 戎是古代族群，后来成为古代少数民族的泛称，把居住在西部的少数民族称为西戎。《山海经》说，戎的特点是脑袋上长着三只角。从民族学的角度看，在巫师的头（或帽子）上装饰以动物之角，是相当普遍的一种风习，特别是何以有三角这个数字，其中必然包含着原始信仰的含义。戎人之“人首三角”可能是这种风习的原始。
• 驺吾即驺虞，是一种虎状神兽、祥瑞之兽。驺吾被奉为圣兽、仁德忠义之兽。传说林氏国的珍兽驺吾，其大如虎，五采毕具，尾长于身，日行千里；又说驺虞即白虎，黑文，尾长于躯，不食生物，不履生草，食自死之肉，君王有德则见（见《毛诗传》《埤雅》）。长沙子弹库出土的楚帛书十二月神图上有驺吾图。
• 列姑射即藐姑射，是海中神山，其西南群山环抱，是神话中的仙境。《东次二经》记有姑射之山、北姑射之山、南姑射之山，合称列姑射山。《列子·黄帝》与《庄子·逍遥游》记述了这座仙山的景致：列姑射在海河洲中，山上有神人，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吸风饮露，不食五谷。不畏不怒，不施不惠而物自足。阴阳常调，日月常明，四时常若，风雨常均，字育常时，年谷常丰。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好一幅理想国的图画！郭璞《图赞》：“姑射之山，实栖神人。”

海内东经

• 雷神即雷兽、雷公，是古老的自然神，其原始形貌为人头龙身，鼓其腹便雷声隆隆。《史记·五帝本纪》正义引此经说：“雷泽有雷神，龙首人颊，鼓其腹则雷。”《淮南子·地形训》说：“雷泽有神，龙身人头，鼓其腹而熙。”《大荒东经》东海流波山的夔兽又名雷兽，似牛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郭璞在注中说，雷兽即雷神也，人面龙身鼓其腹者。可知，最古老的雷神是兽形、人兽合体，由于雷电必伴以风雨，而龙主风雨，故雷神人头龙身，鼓其腹便雷声大作；又由于隆隆雷声使人联想到击鼓，只有用雷兽之骨在夔兽的皮上敲击，才会发出震耳雷鸣。流波山上那只似牛，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声如雷，其皮可为鼓的夔兽，也是雷神的化身。 雷公的名字在汉以前已见于记载。《楚辞·远游》：“左雨师使径侍兮，右雷公以为卫。”东汉王充《论衡·雷虚》说：“图画之工，图雷之状，累累如连鼓之状。又图一人，若力士之容，谓之雷公，使之左手引连鼓，右手推椎，若击之状。其意以为雷声隆隆者，连鼓相扣击之意也。”可知汉时雷神的形貌，已发展为驾雷车、击连鼓、推雷椎的力士形象。汉以后，雷神的形状还经历了猴形、猪形、鸡形、鸟形的变化。 我们目前所见到的山海经图中的雷神图，都是雷神的古老形貌；人面龙身。有趣的是，每个雷神都有一副鸟嘴。据记载，鸟形雷神（包括鸟嘴、鸟翅、鸟爪）的出现与佛教有关，不早于唐宋。明清的《山海经》画工把后世鸟形雷神的一个特征（鸟喙），加诸古老的雷神身上，从一个侧面说明了鸟形雷神的观念在明清时已十分流行。

大荒东经

• 大人国的人长数丈，而小人国的人只有九寸，名靖人，即竫人、诤人。《说文》解释：靖，细貌；故小人名靖人。《淮南子》作人，《列子》作诤人。《列子·汤问篇》说：东北极有人名曰诤人，长九寸。《山海经》所记这类小人有四，除本经的靖人外，《海外南经》有周烧国，《大荒南经》有焦烧国，还有名菌人的小人，都属于侏儒一类。
• 天神犂 ling（音灵），人面兽身，被杀后灵魂不死，变成犂魏之尸，继续活动。《山海经》中这类被杀的天神，其灵魂不死，变成尸象的有十多个。
• 《山海经》记有四方神、四方风神之名及其职守，如本经之风神凫。四方神的存在和流行，是四方观念的体现。东方风神折丹，《大荒南经》之南方风神因因乎，《大荒西经》之西方风神石夷，《大荒东经》之北方风神䳃。
• 神人王亥（一作该、眩、胲）是东方殷民族的高祖，是著名的畜牧之神，以擅长驯养牛著称。王亥
  的形象为“两手操鸟”，卜辞中的亥字作鸟首人身。日本学者白川静在《中国神话》中说：“王亥在卜辞中正是亥字在鸟形之下。这种例子见于数片骨甲，这大概画的就是王亥的神像。”王亥与鸟的关系正好说明了殷民族与鸟的关系。
  王亥仆牛与丧牛是王亥神话中最著名的故事。传说有一次，王亥把他所驯养的牛托寄给北方的有易和河神河伯。后来，有易之君绵臣杀了王亥，把王亥的牛据为己有。殷人的国君上甲微，借了河伯的势力，去讨伐并灭了有易，还把绵臣杀死了。牛是农耕民族的标志，又是上古祭祀必需的牺牲，王亥仆牛、丧牛，以及上甲微复仇灭有易的故事，反映了从事农耕的殷民族为寻求牧牛的土地与异族之间所发生的纠纷。
  河伯原来就和有易的关系很好，这次不得不助殷灭掉有易，心中不忍，便帮助有易的子遗潜走。有易的孑遗变成另一个长着鸟足的民族，在遍野的禽兽中建立了一个以兽为食的国家，叫作摇民。摇民又叫因民、赢民，是秦国人的祖先。传说摇民是舜的后代，帝舜生孟戏，戏生摇民。“孟戏，鸟身人言”（见《史记·秦本纪》），同是人鸟合体的子民。《边裔典》有因民国图。
  《山海经》记载了王亥仆牛丧牛、有易的后裔赢民（见《海内经》）的故事，《海内北经》有王子夜之尸，描述了王亥惨遭杀戮，体分成七的景象。除《山海经》外，有关王亥的故事还见于《竹书纪年》。《楚辞·天问》中“白霓婴茀，胡为此堂？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天式从横，阳离爱死。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也有关于王子侨更为详细的记载。
• 应龙为龙之有翼者，黄帝之神龙，治水之水卫。《博雅·释鱼》根据龙的不同形状来识别龙，说有鳞日蛟龙，有翼日应龙，有角日虬龙，无角日螭龙。龙能高能下，能小能巨，能幽能明，能短能长。应龙又是龙中的最神异者，据《述异记·龙化》记载，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化为角龙，千年化为应龙。胡文焕《山海经图》图说：“恭丘山有应龙者，有翼龙也。昔蚩尤御黄帝，帝令应龙攻于冀之野。女娲之时，乘畜车服应龙。禹治水，有应龙以尾画地，即水卫。”
  在远古神话中，应龙是黄帝的神龙，擅长蓄水行雨，在黄帝与蚩尤的战争中，杀蚩尤与夸父，立下了赫赫战功。《山海经》记下了应龙的功劳，据《大荒北经》记：“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日魃，雨止，遂杀蚩尤。”“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应龙自此便不再上天而住在地下。传说它到不了的地方，常闹旱灾，民间便作土龙以求雨，这就是经中所说的“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郭璞注“今之土龙本此。”《淮南子·地形训》有“土龙致雨”的记载，高诱注“汤遭旱，作土龙以象龙。云从龙，故致雨也。”可知作土龙以祈雨之俗由来已久，这里面也有应龙行雨的神话根源。
  应龙又是沟渎之神。禹平治洪水，应龙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楚辞·天问》说：“应龙何画？河海何历?”王逸在注中说：“或日禹治洪水时，有神龙以尾画（地），遵水径所当决者，因而治之。”《拾遗记》记：“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这曳尾的黄龙便是应龙。
• 夔即雷兽、雷泽之神——雷神。夔是一足奇兽。夔的形状，历来说法很多，以如牛、如龙、如猴三种说法流传最广。
  其一，夔状如牛。《大荒东经》说，夔似牛，一足而无角，苍灰色，出入水必有风雨，能发出雷鸣之声，并伴以日月般的光芒。《事物绀珠》说，灵夔生东海，似牛苍身，一足无角，出入必有风雨。《庄子·秋水篇》把诸侯于东海得牛状一足奇兽夔的故事附会到黄帝在位之时，并说此兽一足能走，出入水即风雨，目光如日月，其音如雷。胡文焕图说：“东海中有兽，状如牛，苍身无角，一足，出入则有风雨，其音如雷。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冒鼓；复取其骨击之，似雷声，闻五百里。”
  其二，夔状如龙。《说文》：“夔，神魖也，如龙，一足。”《东京赋》：“夔，木石之怪，如龙，有角，鳞甲光如日月，见则其邑大旱。”
  其三，夔状如猴。《国语·鲁语》韦昭注：“夔一足，越人谓之山缲（），人面猴身能言。”袁珂说，此猴形之夔，至唐代遂演变为禹治水锁系之无支祁。
  夔是神兽，有关它的神话，除本经所说黄帝以其皮作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震五百里外，在黄帝与蚩尤的战争中也立过功劳。夔又是尧、舜之臣，乐正。传说夔效山林溪谷之音以歌，具有“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的神力（氏春秋・古乐〉く书●舜典））。神话中的一足神兽菱，与传说中具有非凡乐识、令孔子赞叹“有一足矣”的乐正夔，就其发生的根源来说，是不同的两个神话传说形象；但也不排除在声震五百里的一足神兽夔与有着“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神力的乐正夔之间，有着某种神话的葛藤。今见《山海经》古图之夔均作牛状。

大荒南经

• 黄鸟是司蛇的神鸟。巴蜀之巫山多产药草，是天帝仙药的存放地，有一种兽名麈，好食药草，玄蛇能食麈；但玄蛇也并不老实，故有神鸟黄鸟在此，专门看守玄蛇，以防其窃食天帝神药。黄鸟即皇鸟，属凤凰一类神鸟。
• 不廷胡余是南海渚中的海神。他的名字很怪，有学者说是古代巴人的方言土语（吕子方《中国科学技术史论文集》下，四川人民出版社，1984年）；他的样子也怪：双耳穿贯两条青蛇，脚践两条赤蛇。
• 蜮民国是一个奇特的国家，这里的人姓桑，吃小米，还捕射一种名叫“蜮”的生物来吃。蜮又名短弧（狐）、射工虫、水弩，是一种生长在江南山溪中的毒虫，样子似鳖，一说三足，长一二寸，口中有弩形，能喷出毒气射人，中者生疮，重者致死。 《诗经·小雅·何人斯》说：“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楚辞·大招》也说：“魂乎无南，蜮伤躬只！俗称鬼蜮之地或鬼蜮成灾，其恐怖之状以及对人之危害，可想而知。这个国家的人却专门射蜮来吃，故称为蜮人；他们还弯弓射杀黄蛇，都是些射箭能手呢！典籍中对蜮的记载不少：郭璞注“蜮，短狐也，似鳖，含沙射人，中之则病死”。《说文》：“蜮，短狐也，似鳖，三足，以气射害人。”《博物志·异虫》说：“江南山溪中，水射工虫，甲类也，长一二寸，口中有弩形，气射人影，随所著处发疮，不治则杀人。”
• 宋山上的育蛇，赤色，盘于枫树之上。枫木又称枫香树，传说黄帝与蚩尤大战于涿鹿之野，蚩尤被杀，死后有人摘下他身上的枷栲，弃于大荒之中。这枷镣登时化作一片枫林，枫木上那鲜红的枫叶，至今还流淌着枷镣上蚩尤的斑斑血迹。蚩尤的故事见《大荒北经》。
• 羲和是东方天帝俊的妻子。帝俊有三个妻子：一是生十日、浴日的羲和；二是生十二月、浴月的常羲（见《大荒西经》）；三是生三身国的娥皇（见《大荒南经》）。
  羲和是十个太阳的母亲，十个太阳原来住在东方海外的汤谷，汤谷又名晹谷、甘渊，这里的海水滚烫滚烫的，是十个太阳洗澡的地方。汤谷上有一棵神树，叫扶桑，树高数千丈，是天帝的太阳儿子居住的地方；九个太阳住在下面的枝条上，一个太阳住在上面的枝条上，兄弟十个轮流出现在天空，一个回来了，另一个才去值班，每次都由他们的母亲羲和驾着车子接送。《海外东经》记：“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国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大荒东经》又说：“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楚辞·离骚》：“吾令羲和弭节兮。”王逸注“羲和，日御也”。洪兴祖补注“日乘车驾以六龙，羲和御之”。
  羲和又是主日月之神，据本经郭璞注“羲和盖天地始生，主日月者也。故尧因此而立羲和之官，以主四时，其后世遂为此国。”

大荒西经

• 女娲是化生人类的大母神，《大荒西经》所记，有神十人，是女娲之肠（一说腹）所化。郭璞注“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其腹化为此神。”汪绂注“言女娲氏死，而其肠化为此十神，处此野当道中也。”明确指出此十神是女娲尸体中的一部分（肠）所化生。 《楚辞·天问》：“女娲有体，孰制匠之？”王逸注“传言女娲人头蛇身，一日七十化，其体如此，谁所制匠而图之乎？”《淮南子·说林训》也记述了女娲七十化的故事：“黄帝生阴阳，上骈生耳目桑林生臂手：此女娲所以七十化也。”高诱注“黄帝，古天神也，始造人之时，化生阴阳。上骈、桑林皆神名。”化是化生、化育的意思，同时也包含有变化、变易的因素在其中。
• 他的祖父叫老童，也就是《西次三经》山上的神耆童。老童说起话来就像敲钟击磬，声音十分国。周襄王二十四年（前628年），狄人内乱，分为赤狄、白狄、长狄、众狄等部，各有支系。公元前居今陕西、河北、山东等省的山谷地带。以游牧为业，善骑战，南灭邢、卫、温，兵及齐、鲁、宋诸太行山一带。《竹书纪年》：“（商）武乙三十五年，周王季伐西落鬼、戎，俘二十翟王。”《孟子》：“（周）大王居邠，狄人侵之。”春秋初，屡与晋交兵，并向东进发，进入华北地区，东与齐、鲁、卫为界，北狄国是黄帝的后裔。北狄，一作狄，亦作“翟”，是我国古代的北方民族。春秋以前居于河西、洪亮；据说他的孙子太子长琴能创制乐风，与其祖父老童颇有乐感大有关系。
• 太子长琴是颛顼的后裔，祝融之子，相传是原始音乐的创始者之一。
  六世纪后，大部先后败亡于晋，唯白狄之鲜虞人于春秋末建中山国。
• 嘘即噎，亦即《海内经》之噎鸣（后土生噎鸣），是主管日月星辰行次的时间之神。大荒之中的日月山是天枢，是日月出入的地方，也是神嘘（噎）活动的处所。神嘘（噎）是颛顼的后代，是颛顼命重黎绝天地通以后，黎到了人间所生。此神的样子很怪，长着一张人脸，没有手臂，两只脚反转过来架在头顶上。
• 五色鸟是黄鸟的一种。《山海经》所记黄鸟有三类：一是治妒之鸟（见《北次三经》），二是镇守神药的神鸟（见《大荒南经》），三是《海外西经》及本经之鹃鸟、瓷鸟、青鸾、黄鷔是祸鸟，是亡国之兆。
• 夏耕是夏代最后一位君主夏桀手下镇守章山的一员大将。传说夏桀昏庸而淫暴，在成汤伐夏桀之时，夏耕镇守章山，不堪一击，被汤王一刀砍下了脑袋。丢了脑袋的夏耕为了逃避罪咎，窜到了巫山。夏耕虽死，其灵魂却活着，成了夏耕尸，没有了脑袋，仍然手操戈盾，站立尽职。夏耕尸讲述的是不死的灵魂，尸的故事。

大荒北经

• 九凤是九首人面鸟。生活于大荒之中、北海之滨“北极天柜”山一带，是北方地区民众信仰与崇拜的鸟神。九头鸟也是楚民族信奉的神鸟，楚人崇凤崇九。楚地奉九凤为神的信仰，有着十分古老的渊源，这种信仰在楚地楚人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直到如今，“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的俗语。仍然在湖北广泛流传，九头鸟是他们心目中的神鸟。 汉代以后，出现了一种名叫奇鸽（音仓，一作麟）的九头神鸟，郝懿行根据郭璞在《江赋》中“奇鸽九头”一说，怀疑奇鸽即九凤。奇鸽是民间流传很广的九头鸟，此鸟又名鬼车、鬼鸟，姑获鸟，是一种能摄人魂魄的凶鸟，但此类恶鸟九头而非人面，与九凤在形貌与性能上都不相同。但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二者常被混淆，在各种版本的山海经图中也有反映。
• 黄帝女魃又作女妭、旱魃，是黄帝之女。传说女魃住在系昆山的共工之台上，秃头无发，常穿青色的衣裳；所居之处，天不下雨。在蚩尤作兵伐黄帝的战争中，黄帝命应龙蓄水，蚩尤请来风伯雨师，刮起了暴风雨；这时候，黄帝搬出了他的女儿女魃，止住了暴雨，蚩尤大败，被黄帝所杀。女魃尽管在作战中立了功，但由于她所在的地方，滴雨不至，灾祸连年，民众痛恨，故主持耕种的田祖之神叔均（五谷之神后稷之孙）向黄帝反映了这一情况，黄帝便下令把女魃安置在赤水之北，不得乱动。但女魃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常四处逃窜，她所到之处，百姓只好举行逐旱魃的活动。在逐魃之前，先疏浚水道，决通沟渠，然后向她祝祷说：“神啊，回到赤水以北你的老家去吧！”据说逐魃以后便会喜得甘霖。郭璞注：“言逐之必得雨，故见先除水道，今之逐魃是也。”这种逐魃求雨之俗以及逐魃所用咒语一直沿续至今。《神异经》记有古时之逐魃之俗：“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日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一名狢。遇者得之，投溷中乃死，旱灾消。”《神异经》记，魃如人，长三尺，其目在顶，行走如飞，见者获之，以投厕中，则旱灾止。
• 战神蚩尤属炎帝裔，居住在南方。传说蚩尤是一个人兽合体的巨人家族，有八十一或七十二兄弟个个威武无比。蚩尤兽身人语，铜头铁额，以沙石、铁石为食；一说蚩尤人身牛蹄，四目六手，头有角（见《龙色河图）（述异记》。
  蚩尤是古代的战神，是作战能手，善于制造各种兵器，《世本》载：“蚩尤作五兵：戈、矛、戟、酋矛、夷矛。”有关他的故事，最著名的当推本经所记载的蚩尤作兵伐黄帝的神话了。传说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黄帝命应龙蓄水攻之（见《大荒东经》），蚩尤请出风伯雨师，刮起暴风急雨；黄帝不能抵挡，便搬来自己的女儿女魃出阵，止住了暴雨。蚩尤大败，被黄帝杀于青丘（见《归藏·启筮》）。今见汪绂图本蚩尤图上的蚩尤便是被杀后身首异处的景象。
  《山海经》还记述了蚩尤被杀，其身上的枷镣弃之于大荒之中，登时化作一片枫林（见《大荒南经》），那殷红的枫叶上流淌着的斑斑血迹，寄托着后人对蚩尤的无限思念。后世民间有蚩尤血、蚩尤戏、蚩尤城、蚩尤冢、蚩尤祠、蚩尤旗、蚩尤像之说，并已形成习俗。
• 苗民是颛顼的后裔，是头之子。头国即丹朱国，丹朱是尧的儿子，传说他为人狠恶，所以尧把天下让给了舜，而把丹朱流放到南方的丹水做诸侯。当地三苗的首领与丹朱联合抗尧被诛，三苗的首领被杀，丹朱自投南海而死，他的灵魂不死，化身为鸟，他的后代在南海建立了一个国家，这就是丹朱国，亦即灌头国（见《南次二经》《海外南经》，又见《大荒南经》），苗民便是灌头的后代。由于灌头、苗民都与丹朱（鸟）有关，所以他的后代仍保留着鸟类的形态，长着一对翅膀，只是不能飞而已。

海内经

• 柏高是仙人之名，一名伯高、柏子高；是远古时代的巫师。传说柏高是黄帝之臣，《管子·地数篇》有黄帝问于伯高的记载。又说柏高是仙者，帝乘龙鼎湖而伯高从之。仙人柏高是人神的中介，可缘天梯肇山，上下于天。从《管子》所记黄帝与柏高关于采矿与祭祀山神的问答，可知伯高是远古掌握矿产知识的巫师一类的智者。
• 黑人可能是居住在南方的一个开化较晚的古代部族或群种。持蛇与啖蛇是他们的信仰与生活方式的重要标志。杨慎《补注》说：“今南中有夷名娥昌（即今阿昌族），其人手持蛇啖之。其采樵归，笼中捕蛇数十，蛇亦不能去，不知何术也，疑即此类。”经中所说虎首鸟足、吃蛇的黑人，可能是以虎首之皮和鸡状足爪装扮起来的神灵或巫师。经文“方啖之”是记图之词。
• 嬴（音盈）民即摇民（嬴、摇一音之转），舜的后裔，秦人的先祖。嬴民人面人身鸟足，与该古代部族的鸟信仰有关。我们在《大荒东经》王亥的神话中讲过，殷人的先祖王亥曾把他的牛托给北方的有易寄养，有易的君主杀了王亥，抢了他的牛，殷人的国君上甲微出兵灭了有易。有易的残部得到河神河伯的帮助，变成了一个长着鸟足的民族，这就是摇民，或称赢民，成为秦人的祖先。传说摇民是舜的后代，《大荒东经》说：“帝舜生戏，戏生摇民。”《史记·秦本纪》说：“孟戏，鸟身人言。”
• 延维即委蛇、委维，泽神。延维是人面双首蛇身神，左右有头，紫衣朱冠。《庄子·达生篇》记载了齐桓公田于大泽与管仲见委蛇的故事，还描述了委蛇的样子：“委蛇其大如毂，其长如辕，紫衣而朱冠；其为物也，恶闻雷车之声，见则捧其首而立，见之者殆乎霸。”闻一多《伏羲考》中说延维、委蛇，即汉画象中交尾之伏羲、女娲，是南方苗族之祖神。
• 相顾尸是贰负及其臣危杀窦窳神话（见《海内西经》贰负臣危及窦窳）的一种异文。郭璞注“亦贰负臣危之类也。”==传说贰负是一个人面蛇身的天神，有一次，他和他的臣子危把另一个人面蛇身的天神窦窳杀死了。黄帝知道以后，命人把危（一说贰负）绑在疏属山上，给他的右脚上了枷，反绑了双手，拴在大树下。《海内经》所记这一身带枷械、双手反缚、带戈之相顾之尸也就是被黄帝上刑的贰负臣危。 == 郭璞《图赞》：“盗械之尸，谁者所执。”
• 钉灵国一作丁灵、丁零、丁令，又作马胫国。其人为马人，膝以上为人头人身，膝以下为马腿马蹄；不骑马，却健走如马。《三国志・魏志・东夷传》注引《魏略》说：“乌孙长老言：北丁令有马腔国，其人声似雁鹜，从膝以上身头，人也；膝以下生毛，马胫马蹄，不骑马而走疾于马。”《异域志》卷下记：“丁灵国，其为在（北）海内，人从膝下生毛，马蹄，善走。自鞭其脚，一日可行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