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镜通讯 No.105 Jos de Mul

Jos de Mul (乔斯·德·穆尔) 是荷兰鹿特丹艾拉斯穆斯大学人类与文化哲学教授,美学家,同时也是信息与交流哲学研究所所长,曾担任国际美学协会主席。de Mul 的研究领域包括美学、艺术哲学、新媒介与信息交流技术哲学,de Mul 过去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了很多次演讲,致力于探讨人类与科技共同进化的关系。说句题外话,段永朝老师也曾表示过对 de Mul 思想观点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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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 Mul 的著作涵盖了多个主题,包括技术的不可控性如何重新引入悲剧维度到我们的文化中,目前为止已经出版了大约30本书并发表了220多篇论文和文章,他的作品被翻译成十几种语言。在他的书籍《命运的驯化》中,他探讨了西方文明试图驯化命运的三种途径:希腊悲剧文化的英雄般肯定、基督教的谦卑接受以及现代技术社会的否弃。他的其他著作,如《赛博空间的奥德赛:走向虚拟本体论与人类学》和《后现代艺术与哲学的浪漫之欲》,也已被翻译成中文,进入了中文学术领域。

de Mul 的学术贡献在于他对技术、文化和自然之间关系的深入分析,以及他对现代社会中悲剧元素的重新解读。他的工作不仅丰富了哲学和美学的学术讨论,也对公众理解这些复杂议题提供了新的视角。

💡 独特的观点

  • 美学的多样性:Jos de Mul认为,美学是对艺术的反思,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传统,可能不太一样。这种多样性会引发观点的碰撞,但也会使美学更加丰富。
  • 超身份理论:Jos de Mul提出了“超身份”(hyper-identity)的概念,即身份现象在其历史上解释是五花八门的。他认为,信息科技的发展正在创造重塑身体、扩展角色、虚拟记忆的多种可能性,这是对传统身份观念的一种突破。通俗来讲,就是在当今数字化的世界里,传统的个人身份正经历着变革,人们在网络世界中可以创造有别于现实生活中的在线身份。这些超身份经常被设计成理想化或夸张化的自我形象,有时甚至会逃避现实世界身份固有的限制和社会规范。在 de Mul 的理解中,超身份可能会让个体体验到一种新的自由,因为他们可以在虚拟世界中自由地重构自身的形象和身份。然而,这也可能带来一些复杂的哲学和伦理问题。例如,个人在哪种程度上是由他们的在线身份定义的?在线和离线身份之间的界限是什么?数字技术是否在改变我们自身的本质和互动的方式?这个概念进一步触及了技术如何塑造人类经验和自我认知,以及这在个人生活和社会交互中的各种后果,包括隐私、人际关系以及对现实的感知。超身份的概念提醒我们,我们身份的构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它不仅仅发生在物理世界中,还在虚拟空间和通过数字媒介发生着。
  • 技术与命运的关系:de Mul在他的著作《命运的驯化》中,探讨了西方文明试图驯化命运的三种途径:希腊悲剧文化对命运的英雄般的肯定,基督教对神圣天命的谦卑接受,现代技术社会对命运的“否弃”。他认为,技术的不可控性重新把悲剧的维度引入了我们的文化。
  • 技术与文化交流:de Mul 认为,网络技术为我们构筑了一个超凡的情感世界,各种人物、象征和叙事在此相互交织,而成为人们“精神寄托的自留地”。
  • 艺术与技术的互动:de Mul 认为虚拟现实技术本身就是一种艺术,并提出虚拟现实体验的三个因素:(1)电脑生成的数据中的沉迷(immersion),即“沉浸感”。在虚拟现实系统里,最能引起这种沉迷体验的是使用头盔显示器。这种头盔显示器通过双眼视差显示孔、立体声耳机创造出一种三维的视觉效果和音响。“鉴于戴着这样的头盔漫步一点儿都不好玩,因此虚拟现实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要想方设法使该设计摆脱物质形式的束缚,能够接受感官输入。”(2)在电脑计算的虚拟现实中的穿梭航行(navigation),即“在电脑生成环境中来来往往的能力”。在虚拟现实的情况下,“造访者”能够凭借(机械的、超声波的、磁力的或者视觉的)位置/方向跟踪器,相对自由地穿越虚拟环境而航行,并且从不同的视角观景。(3)用户与虚拟环境进行互动(interact)。这意味着,由于有了诸如数据手套或者数据服之类的输入设备,用户能够操纵虚拟环境中的对象,或者与虚拟人物互动,如VR游戏等。以上三种对于虚拟现实体验的描述,勾勒出虚拟现实技术应用的特性,这些特性的现实呈现和用户体验,离不开核心科学技术的研发创新和具体应用。
  • 游戏化与参与性:他同时看到在数字时代,游戏化和参与性成为艺术体验的两个关键特征,观众变得更加积极地参与到艺术创作和解释的过程中。
  • 跨文化审美:Mul着重于不同文化中审美理念的交流与碰撞,他支持一种跨文化美学,相信这有助于开发更为包容和多元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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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s de Mul的超身份理论

Jos de Mul的超身份理论提供了对现代技术如何影响我们对身份理解的深刻见解。在这个数字化和互联网高度发达的时代,身份不再是单一固定的概念,而是变得流动和多样化。超身份理论强调了在虚拟现实、社交媒体和数字技术的影响下,个体可以拥有多重身份,并在不同的环境和情境中展现不同的自我。

  • 身份的数字化重塑:随着信息科技的发展,尤其是元宇宙等概念的兴起,个体的身份正在被数字化重塑。在元宇宙中,用户可以通过虚拟化身进行交流、工作和娱乐,甚至创造和经营自己的虚拟产业。这种身份的数字化转型意味着个体可以在虚拟世界中拥有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身份和生活体验。
  • 身份的多元化和流动性:超身份理论还揭示了身份的多元化和流动性。在数字世界中,个体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需求定制自己的虚拟身份,从外观到行为习惯,都可以是个性的体现。这种流动性和多元化的身份观念,打破了传统的身份界限,使得身份成为一个更加开放和灵活的概念。
  • 身份的社会技术配置:超身份理论还关注身份在社会技术配置中的角色。随着技术的发展,身份认同不仅仅是个体内在的自我认识,也是社会技术力量塑造的结果。数字公民权、数字平台和数字政府之间的互动,正在重新定义公民身份和公共生活。
  • 身份的虚实交融:在元宇宙和虚拟现实技术的影响下,虚拟身份和现实身份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个体在虚拟世界中的行为和身份可以反映到现实世界中,反之亦然。这种虚实交融的身份概念要求我们重新思考身份的本质和价值。

Mul的超身份理论对我们理解身份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即在数字化时代,身份变得更加多元、流动和复杂,我们必须适应这种变化,重新定义和理解个体和社会的身份。

🗃️ 禅宗与电脑维护的艺术

一篇关于 de Mul 非常有意思的文章,de Mul 在这篇文章里,用禅宗与信息技术世界的相遇,探寻它们之间的关系。de Mul 通过分析电脑系统的崩溃和错误提示信息,提出禅宗的宁静心态在面对这些情况时的重要性,还引用了一个关于日本索尼公司在笔记本电脑上使用俳句替代微软视窗错误提示的恶作剧,并讨论了是否有可能将禅宗理念融入信息技术中。(这个非常有趣啊哈哈)

  • 禅宗与信息技术世界的相遇合可以从禅宗的易变性以及文化间对话的固有暴力问题两个方面来思考。禅宗没有专门的教义和哲学,没有概念体系,也没有推理公式,只要禅宗的直觉理论未受到妨碍它都能灵活多变地使自身适应于所有的哲学和道德教义。东方哲学与西方技术之间的际遇也提示了关于文化间对话固有的暴力问题。
  • 提到了电脑系统的崩溃和错误提示信息与禅宗宁静心态的关系。它指出,从禅宗的角度看,应该欢迎甚至引起电脑崩溃,因为这可以带来刹那间闪现的启悟。用户应该满怀感激地“尽享意外”带来的乐趣并应认识到电脑出现故障时所赠予的刹那间闪现的启悟,而不是惊惶失措,竭尽全力地控制系统。这样的心态可以帮助人们面对万一出现的“整体故障”——技术秩序的最后崩溃。因此,电脑系统的崩溃和错误提示信息对于培养禅宗宁静心态具有重要的意义。
  • 日本索尼公司在其供应国内市场的笔记本电脑上,使用俳句替代了微软视窗冷冰冰的提示错误出现的信息。万一系统崩溃,荧屏上就会显示俳句。这一恶作剧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是否真的有类似于佛禅方式之类的信息传播技术?菲利浦·利夫·须藤(Philip ToshioSudo)在《禅宗电脑》一书中以电脑释禅,又以禅释电脑,当属一个例外。一些运动试图使信息传播技术与东方招魂术形式融为一体。他们不仅没有拒绝信息技术,而且还把信息技术作为获得启迪的途径来宣传。因此,他们使用了影响心理状态的软件和脑机(brain machine)。
  • 脑机是小型电脑,它们通过光线和声音刺激物来刺激人的感官和相应的大脑活动。脑机效应从深层放松、冥思到创造性增加等变化不等。认知能力提高了(感知能力、学习能力、短期和长期记忆),甚至宣称要应用到医学上,如戒毒、改善新陈代谢过程、治疗多动症等。反文化运动和技术恐惧症在当代仍然存在,特别是在环保主义运动和反全球主义者中可以听到敌视技术的声音。然而,也有例外,例如技术萨满、赛博巫师和急皮士所发起的运动。这些运动大多起源于加利福尼亚州,加州是反文化运动和电脑工业的故乡。他们尝试将信息技术与东方招魂术形式融为一体,并使用了影响心理状态的软件和脑机。威廉·伯吉斯在20世纪60年代就制造了梦机,用电子装置使人达到冥思境界。之后的几十年完整的脑机产业应运而生。按生产者的说法,脑机效应从深层放松、冥思到创造性增加等变化不等。据说,认知能力提高了(感知能力、学习能力、短期和长期记忆),甚至宣称要应用到医学上,如戒毒、改善新陈代谢过程、治疗多动症等。总之,虽然反文化运动和技术恐惧症在某些群体中仍然存在,但一些技术和精神实践者正在尝试将信息技术与东方招魂术结合起来。这种结合可能导致新的可能性和启示,并可能改变我们对技术和信息传播技术的看法。
  • 迈克尔·哈钦森在《巨脑:新工具新技艺让脑力升级心智开阔》一书中认为新的技术心态是东方智慧与西方科学的完美结合。他引用了诺贝尔奖获得者伊利亚·普利高津的耗散结构理论来解释这种心智升级,并且赞同研究人员布鲁斯·哈拉斯·康福德的观点,认为人类意识的演化是一个可感知、可操作的过程,我们能控制自己的命运。

📚 《赛博空间的奥德赛》

在《赛博空间的奥德赛》一书中,de Mul 试图以哲学和人类学视角研究新技术带来的“赛博空间”对人类之影响,并对未来人类社会的前景进行了大胆预测。其中赛博空间出自加拿大作家威廉•吉布森于1984年发表的赛博朋克小说《神经漫游者》。de Mul 认为,赛博空间具有后地理和后历史特征。在赛博空间中,我们习以为常的空间与时间经验都不能完全适用,时空能够被轻易超越。当赛博空间造成的虚拟世界向我们的生活进发,我们的日常生活随之发生了巨变。比如支付宝将货币变成了虚拟数字,微信把人的表情变成了表情包等等,如书中说道,“我们在向赛博空间移民,或者说,赛博空间正在向我们的日常生活殖民。”

作为容器、处所,空间的丰富性远不及时间。时间给出了世界秩序构建的方向,解释了宇宙存在的生灭历程,甚至暗合基督教拯救论的路径。空间作为事物彼此关联的所在,它自身却毫无“存在”的征兆,这一点令古往今来的思想者们困顿不已。空间呢?空间没有形态(或者说无法摹状),也毫无属性(或者说承载一切属性),它不区隔(却可以任意区隔),也不显现。这真是一个索然无味却又捉摸不定的东西。

在莱布尼茨、康德、黑格尔、胡塞尔等的哲学里,空间只是画布,是背景,顶多是“承载物”。空间不参与(也可以说无处不参与)事物的存在和变化,但空间自身却无法像任何其他实体一样,“拎出来”看个究竟。

虽然,赛博空间由控制论(cybernetics)和空间(space)两个词组合而成,但日益饱满的思想内涵,使得这一“处所”不再是被动地“充盈着”、“占据着”的传统空间,而是不断创生和湮灭的空间。de Mul 用“奥德赛”来思考赛博空间,在希腊神话传说里,“奥德赛”象征着漂泊与回归。在古希腊盲人诗人荷马的史诗中,《伊利亚特》是战争史诗,《奥德赛》则是英雄史诗。它描绘了公元前11世纪一前9世纪,迈锡尼文明时期的特洛伊战争。史诗描写伊萨卡(Ithaca)的国王奥德修斯在攻破特洛伊城之后,经历了10年的漂泊生活,历经艰险返回家园的旅程中,最后40天的生活。其间,最为惊心动魄的挑战,是与海神波塞冬的较量。同学们可以参考有关的书籍了解这一典故。

“赛博空间的奥德赛”,其实指出了一种注定要遭遇劫难的命运。这种劫难不是困难,而是困境。困难是可以付诸努力去克服的,比如高山大河的阻隔、惊涛骇浪的冲击、屡战屡败的挫折。困境则不然。困境也许就发生在风平浪静之时,但却将人推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如同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又如同卡夫卡的变色龙。生命在赛博空间里,不再呈现为清晰的个体,一切有形的边界都消弭于无形。川流不息的存在,彼此缠绕、嵌入,又脱离、消逝。主体被遮蔽而进入了后生命的状态,这种状态,并非生命沿着生与死的时间箭头抗争着、奋斗着,将最后的审判一再延宕;而是生命的存在随时随地遭遇破碎、分解、重构和游移。局部,不再静候和盼望整合的到来;片段,也不再试图拼接出更大的版图,方能绽放风采。用老眼光和老套路来看,这个世界原本四处清晰的道路、标线、扶手,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且无法重现。然而,另一方面却是,意义转瞬即逝,存在日新月异。赫拉克里特的名言,“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已经不是表达时间的流失,而是表达主体的变迁。在这样一个充满变异性、异质性、流动性,缺乏方向感、目的性的赛博世界里,de Mul 大胆地预言,“精神分裂症的春天到了。”而在启蒙运动者那里,精神分裂症被列入心理的某种疾患,与伤风感冒同为病症。然而,在原始宗教的世界里,疯癫、错乱却是通灵者的自然状态。难怪在福柯的分析中,疯人院与监狱、学校、营房一样,是禁锢身体、规训思想的场所,进而融合在工业资本主义的庞大文化机器上,成为权力制度的组成部分。

上边这一段大部分摘录了段永朝老师对 de Mul 这本书的评价,因为写的实在太好了。说句题外话,de Mul 对于段永朝老师说,也是独特的存在,段永朝老师在不少著作和文章里提到 de Mul 对他的影响,是其心目中最喜爱的五位思想家之一。总的来说,我在读这本书的时候,确实没有段永朝老师读的那么深邃,我也是粗读了下,我觉得《赛博空间的奥德赛》这本书,主要是通过一种虚拟本体论的视角(虚拟本体论是指在虚拟世界中对存在的本质进行哲学性的探讨,特别是在数字化环境下的存在如何被理解和诠释),来深入探讨了虚拟现实技术对人类社会、文化以及个体身份认同的深远影响,确实是一本非常不错的著作,强烈推荐阅读。

📚 《命运的训化:悲剧重生于技术精神》

这本书我没找到中文电子版,有点可惜,不过我找到了英文原版,我简单读了下,总的来说,在这本书里,de Mul 概括了西方命运观的四种主要形式,分别是“悲剧、基督教、现代和后现代”。关于命运最关键的一点,我们之前用的词是“必然性”与“抗争”,而 de Mul 用“驯化命运”(domesticating destiny)来概括,真的很形象。de Mul 在第一章开始援引奥伯多夫的话:“我们的命运不是我们所经验的,而是我们如何承受它。”面对无法改变的命运,你可以选择以何种方式去“承受”它,是随波逐流、逆来顺受,还是挺身而出、化命运为动力?你的命运你做不了主,但你可以“驯化”它。

de Mul 还在这本书里讲述了西方文明试图驯化命运的三种途径,分别是希腊悲剧文化对命运的英雄般的肯定、基督教对神圣天命的谦卑接受、现代技术社会对命运的“否弃”。在此背景下,de Mul 认为技术的不可控性重新把悲剧的维度引入了我们的文化,通过对《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安提戈涅》《美狄亚》等古典悲剧,以及赫尔曼斯与维勒贝克的悲剧小说的广泛考察,de Mul 清晰地阐发了当代视野中的悲剧观,赋予诸如自由意志、决定论和生命的偶然性等哲学论题以崭新的光辉,为审视“悲剧重生于技术精神”提供了一种新颖独特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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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迪恩谈写作十法

琼·狄迪恩是美国很有影响力的作家,著有《向伯利恒跋涉》、《蓝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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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自信地使用第一人称单数。第一人称可以有真实感和代入感,不过对于第一人称呢,我觉得没有很高的文笔功力和思维结构还是要看实际情况再自信。
  2. 遵循计划表,避免外界干扰。这一点我觉得无论写文章还是写小说都是如此吧,我平时写东西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两个小时,安静的翻书、查资料、写作。就如狄迪恩说的这句,“每个早晨都感到抗拒。但只要在里面待上一个小时,抗拒不见了。说成‘在里面’就像那是某种密室,有着某种不一样的氛围——某种意义上,它的确如此。我是说,你不想穿过那扇门,但只要你走进门,待在里面,再想出去就难了。”另外,狄迪恩在写小说的期间不会看任何小说,防止自己的节奏被带偏,作为初中时期写过网络小说的我,深以为然……
  3. 叙述细节,使用韵律和重复。狄迪恩写作时,会重复使用一些断句,意在提醒读者注意这些地方的关联,从细节中找到力量。
  4. 控制好你透给读者的信息。写小说的的时候不要一股脑倒光,要忍住。
  5. 审慎使用词语和标点。这一点上我真的不得不服,狄迪恩从小抄写海明威的小说来练习写作,学习词语、句子如何设计。
  6. 试试拼贴法。当自己写的文章结构出现了问题的时候,不如把自己的所有文字、资料都扔在地上铺满,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拼起来,中间的空隙留着。就跟做拼布被面一样。而狄迪恩的《向伯利恒跋涉》就是这样完成的。
  7. 重视标题和第一句。狄迪恩在写书的时候,在知道这里面要写些什么之前,她就已经先有了标题。
  8. 迂回地解决问题,比如你想引用某个描写眼睛的话,但是忘了谁说的了,狄迪恩说,要学会迂回的解决问题,可以这样描述,“他的眼睛常常被人说成【这里用上你想引用的话】。”
  9. “出卖”你的对象。完成自己的工作,传递真相。
  10. 制造叙事转折点 — — 制造叙事曲线,狄迪恩对制造 “叙事曲线”(narrative curve)十分在意:节奏,张力,不断拉紧、拉紧,只为牢牢抓住读者。她的目的是让你“一口气”读完。而在叙事曲线的地方,狄迪恩说的这句特别好,“最后一个句子是另一段冒险。它应当使整个篇章开放,让你愿意回到开头,从第一页重读整个故事。”这才是好故事啊。

🥸 专访项飙:年轻人要有意识抵抗无力感,哪怕有时做些妥协,但要有这份勇敢

项飚老师在这篇文章里,以“附近”这个概念为核心,探讨了现代社会中人们逐渐忽视空间感知的现象以及其带来的问题。通过对附近消失的原因、重要性以及可能的应对方式进行分析,引发了一系列关于年轻人生活和现实感的深入思考。

  • 首先,“附近”的消失影响了我们理解和感知世界的方式。随着抽象概念和原则占据主导地位,人们对周边环境的关注逐渐减弱,导致人们生活在一种缺乏实体感受的空间里。这种现象被称为“附近的消失”,它使人们难以真正感受到生活的实在性和价值。
  • 其次,关注“附近”对年轻人来说具有重要意义。在现代社会中,年轻人面临着失控的生活和压力,他们需要找到一种新的立足点来重获掌控感和可知感。通过关注身边的人和事,年轻人能够重新建立对世界的理解,并从中获得面对困境的力量。此外,关注“附近”还能帮助年轻人认识到自己作为主体在世界上存在的意义,从而增强精神满足感。
  • 最后,在流动社会中,找回“附近”的实在性和价值是一项挑战。虽然现代社会提供了逃离小环境的机会,但人们实际上无法逃脱大环境的影响。因此,我们需要从自身经验出发,反思和探索如何在快节奏和变化中寻找到与周围环境的联系。通过提出有切实场景感的问题,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自己的经历和人生中的问题,并在这个过程中实现有效的讨论和思考。

🧒🏻 视频:为什么我们不想生孩子了?

一席这期里,探讨了生育率下降的问题。谢晶教授认为,平权可能只能部分解决这个问题,因为生育意愿的下降不完全是由于平权不足引起的。现代社会的教育体系过于注重工具理性,忽视了再生产活动的价值,导致人们对生育缺乏认知和兴趣。此外,生育被视作无价值和不快乐的活动,也是影响生育意愿的原因之一。

  • 生育率下降的原因:生育率低下的问题,指出生育率下降的原因有多种多样,包括生育能力下降、养育能力下降以及主观因素。其中,女性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与生育意愿下降呈反比关系。然而,平权可能只能解决部分问题,因为生育意愿的不足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这个问题不仅存在于本社会,也存在于其他东亚国家。
  • 再生产的不平等:再生产是指包括生养、养育、家务活动等在内的一系列家庭活动,它是构成生产活动的前提条件。随着女性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她们也投入到生产领域,但再生产活动并未立即被男性分担,导致在养育上存在不平等。平权可以通过法律规定、性别教育和家庭模式包容等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西欧和北欧国家在平权上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生育率也有所回升。
  • 平权无法解决生育欲望不足:平权推进福利和平等的国家分为两个梯队,生育率未达到人口更替要求。平权只是扫除障碍,并不能解决生育欲望不足的问题。普遍对生育的无知和专家介入让人变成旁观者,生育变成被代劳的过程。安全和效率并非唯一出发点,需要进一步探究。
  • 生育技术官僚化:在现代社会,生命政治使个体身体变得合格、顺从,并被机械化和资源化。人口也被精准管理和规划,导致生育技术官僚化。然而,当人们有得选时,他们更倾向于选择自己认知和有价值的活动,而不是生育。现代教育聚焦于工具理性,即语言、计算、分类和因果关系等能力,而非反思。这导致生育率下降。
  • 再生产活动的问题:福特主义对于养育和照料活动的不适用性,以及再生产活动在现代社会中被低估和剥削的问题。再生产活动被认为没有价值,不被教育系统所重视,导致从事再生产的人无法获得成就感和自我认同。此外,女性越接受教育,生育能力越低,女性希望从事得到社会更大认可的活动。这些问题在生产主义和工具理性主义的背景下引起关注。
  • 忽视人际关系的重要性:在今天的社会中,我们越来越把快乐和满足感与物质价值联系在一起,而忽视了人际关系和相互关心的重要性。现代家庭中,家长常常在投资与回报的逻辑下感到焦虑和矛盾。在探讨生育和养老问题时,我们应该开放思路,想象多元化和包容性的养育模式,以及通过减少浪费等方式解决养老问题。我们需要激发对共同生活的想象力,而不要陷入单一的物质主义价值观。

📚 把阅读作为方法:从选书到笔记的经验分享

很不错的关于读书的文章,作者是真正的把读书与数字化结合了起来,其中有几个观点我很赞同,比如

  • 你读得越多,你会发现想读的书就越多,未读书目自然会随之增加,这标志着你「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领域慢慢转变为「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领域。只要知道如何选书,并持续阅读,完全不需为此焦虑。而且,书籍不只是用来阅读的,也是日后查阅资料的重要方式。更多的未读书目将会成为宝贵的知识财富。
  • 快速判断一本书的种类,其实就是在训练自己的信息抽取能力,同时不断加深对于这个领域的理解。不要担心努力会白费,现在的努力让你加深了对这本书的印象,知道了某个问题会在哪些领域讨论。以后在工作、生活中遇到这种问题时,就可以迅速找到有关的书籍了。
  • 标签使用一定要克制,用词应统一、准确、有代表性,不能想到什么就加什么,否则与其花费时间去打标签,不如直接使用搜索。在规范用词的基础上,标签使用有两个改良方向:一是限制,使用有限的标签,辅助检索;二是深化,贴近树形结构的实现,辅助导航。具体用哪种方式,取决于软件的功能和使用场景。 另外,作者对于主题阅读和阅读难度梯度递进的看法与我看法也差不多相同,不过作者这种数字化的处理方式很哇塞、很有深度,很值得我探索,学习。

😈 什么是“走廊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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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著名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在他的《存在与虚无》一书中给出了关于“走廊”非常合适的例子,在《凝视》这一章节中,萨特描述了这样的场景:

“让我们想象一下,出于嫉妒、好奇和恶意,我将耳朵贴在门上,通过钥匙孔往里看”,在“门里面,呈现出‘有待观察’的场景”。这就将他者作为物品,尽然收入毫不避讳的目光之中。“ “我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正看着我。”在被人发现的羞愧之中,“我作为我自己而存在……我看到了自己,因为有人看到了我……他者的目光让我超越自己在世界上的存在,将我带进世界之中”。

大白话就是:在走廊空间,我们进入了一种“为他人存在于世界上”的状态。也就是说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被迫卷入了他人的空间(比如我们遇到的怪物反过来也认为我们是怪物)同时萨特在这段话中表达出对他人进行窥伺的说辞。而P.T.(小岛秀夫的一款PS4平台的心理恐怖类游戏)实际上选择的惊吓手段便偏向于一种“窥伺”,玩家们会感觉到周遭的环境无时无刻的不在窥探着你,总感觉有脏东西在身旁但又无法直接注意到,只能通过眼角处的旁光瞥到恐怖现象发生的一刹那,这种恐惧感设计给玩家带来的惊骇程度是很高的,这使得玩家无时无刻不在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下,注意力高度集中。因此可以说,我们在窥伺女鬼,而女鬼也同样是在窥伺我们;我们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同样的凝视着我们,萨特在作品中使用的案例是通过钥匙孔偷窥别人,却被他者发现,而《P.T.》中则是设计了半掩的门缝勾引着玩家们去窥伺门缝后到底有什么(结果就被吓得嗷嗷叫)。在很多亚文化与互联网恐惧(比如都市传说)中,走廊恐惧也是典型代表,当代文化中比较知名的就是SCP基金会与后室,无论是基金会的“空间异常”还是后室里的相关层级,都有着大量彰显出走廊恐惧的文章可供参考。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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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足球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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