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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之美

解构主义是后现代时期非常重要的一个思想,它的创始人是法国哲学家雅克·德里达,解构主义与我们现在常说的女权运动、动物保护主义等等多元思想有着重要的影响。可以说,正是因为解构主义的贡献,所以促成了我们现在这样多元文化并存的局面,也使得之前那些不被重视的、边缘的、弱势的群体也得到了关注和生存的空间。

但解构主义往往也被人们误解,会被简单从字面意思来理解,认为解构指的是把某个事情拆开来看,然后分成一二三条,这样子就把它解构了,但实则并不是这样,而在说后现代的解构之前,首先需要明白的是,什么是现代,什么是后现代?又什么是解构?到底解构了什么呢?

因为中西方话语体系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双方对现代的理解其实也有所区别。在我们看来,鸦片战争之后我们就进入了近代史,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我们就进入了现代。而在西方人看来,文艺复兴、大航海就已经被视为现代的开端了。因为文艺复兴的时期就已经奠定了西方现代最重要的思想,什么崇尚理性,崇尚科学,从神本主义逐渐走向了人本主义,人在世界中得到了地位的提升。所以现代史就紧接发生了什么宗教改革、启蒙运动、工业革命之类的。所以西方现代的哲学也也可以说是从笛卡尔开始的,而现在的思想总结下来就是崇尚理性,像启蒙的口号一般,要有勇气运用你的理性。另外一点是崇尚科学,当时各个门类的自然科学都得到了百花齐放,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最后则是人文主义,就像康德、哥白尼式的革命,把人类放到了世界中心的地位,人为万物立法。同时西方现代也具有相当重的理想主义的成分。例如在启蒙的时候,那些伟大的思想家们都试图通过改造社会制度,建造一个此岸的理想国,比如卢梭、孟德斯鸠、伏尔泰等等,但是现在这种崇尚理性科学并且以人类中心的思想,到了20世纪就带来了一些问题。例如出现了民族主义的纳粹(德语:Nationalsozialismus,意即民族社会主义,但并非社会主义),他们通过宣扬种族的优越挑起仇恨,认为雅利安人种是最优越的,是对全人类唯一有过贡献的人种,所以人类中心在这里就变成了一种理由,即优等人类有权奴役甚至消灭劣等人类,故而他们宣称雅利安人是上苍赋予了主权的种族,他们鼓吹极端的爱国主义以及民族主义,主张世界是优胜劣汰的,各个民族必须在战斗中生存。因此他们实行对外扩张侵略,以达到战争的手段,夺取生存的空间,并且建立自己的民族霸权。除此之外还有两次世界大战,乃至科学发展出的原子弹对人类文明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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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现代的自身像得病了一样,启蒙的理想主义走向了启蒙的反面,人的科学理性反过来要毁灭人的生存。所以就是为什么那样,本来想要创造一个美好的社会的理想,却迎来的是战争和屠杀,这就需要对整个现代的启蒙思想进行反思和批判。所以我们就来到了后现代,而现代之后本身就意味着对之前的审视和反思。因此,后现代将现代那些理想主义的、人类中心主义的、理性主义的东西通通进行了质疑,而这些我们也可以统称为宏大叙事,也就是现代思想认为人类只有一种叙事模式,他能贯穿所有的人、所有的历史,是一种中心主义的,并且想要统一所有人种的叙事模式,所以自然会反对那些小叙事。但在后现代这里看来,正是那些宏大叙事才形成了压迫和专制,压迫着那些小叙事,例如就在当年纳粹横行的德国的某个家庭主妇,她可能压根儿就不关心什么希特勒的鼓吹,她只关心今晚吃什么,最近的物价涨得好快,丈夫又出去打仗了什么这样子的小叙事,而正是这些小叙事,她才真正关乎每一个活着的的人。

那些宏大叙事和普通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后现代认为只有这些小叙事才更具备力量和真实。所以我们之前看的那些战后的后现代的小说,你就再也看不到什么宏大叙事了。他们都是在描述一些琐碎的小叙事,所以这就是对现代的反思。而在西方哲学上就催生出来了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去解构过去那些宏大的叙事。

具体来说,德里达他首先第一步解构的就是西方传统的逻各斯中心主义。逻各斯有着理性话语和真理的意思,逻各斯中心主义就是把词汇和语言看成是对外部世界的根本表达。简单来说,就是人的逻各斯(人的思维)与存在是统一的,即能被说出来的,能被思考的就必定存在,也就是真理。所以他们相信这个世界的真理或者是本质是可以被人思考的,可以被言说出来的,可以被人的逻各斯所把握的,从柏拉图就开始强调逻各斯的优先地位,将人确定为了一种理性的思想主体,并且标举真理永远在场。这里的在场是一种永远处在现在时,就是把现在时无限的扩充,也就是真理将在一切事件中存在,并且它是不会变化的,是永恒的。所以这也就把人限定为了一个有逻各斯的、用理性说话着的、思想着的,并且只有一种真理的主体,但这也就限定了人的自由。

比如笛卡尔说出我思故我在,这句话其实已经预设了这个思考的主体,它必定是一个理性的主体,而不是一个胡言乱语、胡思乱想的主体,所以康德他最先开始思考的也是纯粹理性批判,他先考察的就是人的纯粹理性。因为他认为人的认识是开始于经验的,而永恒的知识却来源于理性。所以当这种逻各斯中心主义他们看到大洋彼岸的非洲某一个他们认为落后的部落,在进行着一种他们看不懂的仪式时,他们自然认为这一点也不理性,这太落后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想去解救这些人,为他们带来科学和理性,把他们改造成一个他们理解中标标准准的人,所以受到了逻各斯中心主义对人的规范和限制之后,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充满血肉情感,真正自由的人就消失了,成为了一个标准的人类。

而德里达他就看出来了逻各斯中心主义所产生的西方种族主义。他指出,逻各斯中心主义意味着理性的主体或者这个说话的主体在世界中心的地位,人在自然界和客观世界中的中心地位,人在面对他人乃至整个社会时的中心地位。这些的前提和出发点,都是人是一个有逻各斯的理性的主体为基本的假设和出发点的,所以这种中心主义就导致了西方的种族主义,因为西方的确是最早开始重视逻各斯的,最早用理性开始说话的,因此这也意味着他们有着优越的地位,他们就会粗暴的、肤浅的理解其他民族的文化,并想要以西方人的优越文化去同化或者是漂白其他民族的文化。德里达就讽刺道,“西方的白种人具有很强的漂白能力。”因此逻各斯就选择了极力的颠覆和解构西方传统文化,这让许多传统思想家很反感德里达,也成为了比较饱受争议的一位思想家。

德里达总是试图去颠覆那些中心主义的方法,通过一系列独特的概念来进行解构,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概念就是演绎。为了反驳逻各斯中心主义,反驳他们认为这个真理意义是永恒在场的,反驳思维和语言具有同一性,延异则表达的是正好相反的表达,最终的意义从来没有被说明出来。意义是不断的被延后的,意义从来不可能全部在场。简单的来说就是这个真理可能存在,但不可能永远在场,任何意义都不是固定的,他们总是部分的被隐蔽着,因此延异就是在时间上不断的延后,不断的产生差异的一种活动。

西方传统的形而上思想就是把世界一分为二的看待,把世界二分了之后,这个世界本身也被二分的定格了下来。本来弥漫在时间中的变化与差异也被压抑起来了,而事物就显现出了一种自恰的同一性,德里达认为这是理性主义所虚构出来的,世界本身是流变的,意义、真理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变化的,琢磨不定的,像我们中国的传统思想,意在言外、言不达意,人们不可能把握住全部的真理,把握住全部的意义。比如哲学家波伏娃,她就认为西方人类进入了文明的状态,是通过一系列的对立形式去设想生物学关系的,来确定男女之间的对立关系,而我们知道主体只有在对立中才能呈现出来,有了客体才有主体的概念。而男性力图想要作为人类的主体,那就必定将二分的对方(女性)视为他者,视为非本真的客体,所以就有了主客的二分,并且在矛盾中不断的斗争,所以矛盾的双方实则对立又统一。而德里达所设想出来的延异则推翻了这一切。在延异这样子差异化的运动中,二元分立中的一项将变成另一项的延异,但是延异中的另一项亦是另一项的延异,也就是他们互为对方的延异,所以没有什么主客体的对立。

通过延异这样一个概念,二元不再是对立的了,而是相互转换的,比如在男女的二元中,女性也可以获得主体性地位,可以不再是男性的附庸,也可以去讲述自己的故事,不再依靠男性而生存,自由的活着,所以也可以去当总统什么的,而黑人和白人的二元中,黑人自然也可以获得自己的主体性地位,黑人也可以去当总统什么的。所以女性是男性的演绎,男性也是女性的演绎,男女的平权就得到了强大的理论基础。所以这是为什么德里达对女权、动物保护等等的重要性,这些在过去原本边缘弱势的群体就可以获得自己的自由,获得自己的小叙事,讲述自己的故事,从而不被宏大叙事所不容甚至是吞没。

而解构了之后,真理跑哪去了呢?男性也可以获得真理,女性也可以获得真理。真理就不在什么人手里,那么就意味着真理在不断的变化,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世界上就没有真理了呢?其实并不是这样子的,德里达所追求的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意义。其实仍然暗指了一个意义,它并不会带来什么无意义的虚无主义。而那个暗指的意义就是实则你又是我们不能完全的把握住的,因为它是在不断的流变之中,所以只能去反讽过去那样子的虚伪的叙事来暗喻,实则是有真实意义的,比如对上帝的反讽,不是说上帝是全知全能的吗?那么他能不能创造出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呢?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如果他能创造出来,那他将不是全知的。如果他创造不出来,那他将不是全能的。所以就是通过这样子的反讽去消解了上帝所具有的宏大意义,就解构了上帝作为这样一种恒定真理的存在。

而解构主义思想也在艺术、建筑、设计等领域的影响更是革命性的,解构主义思想带来的颠覆性、破坏性的风格思想逐渐主导着现在艺术文化的发展,引领着人们如何开拓、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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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达曾说:“当你在解构的时候,你本身已经被解构了。”所以解构主义存在着矛盾和不稳定性,但也许正是这些不稳定、不完美的因素才导致解构主义饱含绝对的自由,因而会产生极大的发挥空间,在这个世界的思想大潮中带来了另一番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