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符号
售报亭,一个时代的相机
“敲开售报亭的窗口...售报亭——时代的相机”,这一段话出自八十年代的一篇文章《窗口》。一个个绿色的小亭子,曾经是城市的符号,是城市的眼睛,风翻书叶常交案,亭外屋檐下的风铃,人文与自然的音乐,这何尝也不是一种浪漫,一个个小小的报刊亭,串起一座城的文化灵魂,在忙碌的人们驻足歇脚的同时给提供着精神的食粮和心灵的慰藉。
报刊亭给我的人生童年阶段留下了很深刻的影响,90后也算是一代很特殊的群体,从小学到大学见证了互联网从静寂到旺盛,纸质读物承载着很多跟我一样90后的童年记忆,小时候互联网还没有那么发达,很多信息的媒介仍依靠报纸和杂志、书籍,报刊和书籍是我们与世界交流的重要途径。而那小小的报刊亭就是那儿,无论风吹雨打,默默的承担着“布道者”的使命。
依稀记得我还是小学的时候,冬天早上8点,报刊亭老板搬出一堆堆杂志,有的封皮上还有薄薄的一层灰,文摘、历史、宇宙、游戏、电子数码太多我感兴趣的杂志和书籍,那是课本上无法看到的内容,而那时候报刊亭为了吸引读者,会有拆封的杂志,这就给了我蹭杂志读的机会,有时一站就是一上午,免费杂志当然是有限的,多数杂志始终是塑封的,这对上小学的我来说真的太难受了,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学校离家较远,需要走读,而中午的饭钱,有了自我支配权后从每顿饭钱扣出一半来攒钱买杂志,满足我的强烈好奇心。
2008年到2013年期间,全国开始大力整治报刊亭,因为初期没有很好的规划,很大部分报刊亭因为影响市容、占道经营、阻碍交通等原因被拆除,而这五年间,全国共拆除10468个报刊亭。
拆除的同时又赶上了互联网时代,纸媒在此双重打击形势下快速衰落,而数字化阅读的兴起也让报刊亭完成了它的阶段性使命,所承担的城市文化功能逐渐式微,报刊亭的数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惨淡的经营下,仅存的报刊亭只能被迫开展副业,售卖烤肠、饮料、早餐、乃至各类生活用品。14年到18年,依靠副业挣扎生存的报刊亭终究难以招架数字时代的洪流,几乎消失殆尽,最后正式退出历史的舞台,一代青春的回忆终结了。
报刊亭与报纸杂志,就如同书店与之书,属于共生关系,书店也似乎在逐渐面临着报刊亭同样的困境,现在的书店里不再只有书,还要有奶茶、蛋糕、礼品、玩具、手办等等,甚至很多书店还开起了儿童娱乐城,只有这样很多书店才能勉强活下去。我曾经跟书店一个合伙人闲聊,当我问开书店有没有初心,他回答是有的,他们很清楚心里的理想书店是什么样子,都想做茑屋那样精致的书店,但是现实教会你如果坚持初心,那就要服从,选书也无法忠于内心,而是选择标题党封面党的“快餐”书。而与此同时,忙碌的工作与生活让人们也无法在书店坐下来读读书,偶有闲暇也坐在家里刷着手机打着游戏,不停的下滑刷新着没有尽头的信息流来达到自我放松的期望。
报刊亭的消失,也使得很多老牌杂志品牌都没有在这场浪潮中幸存。很多杂志人仍不忘初心,带领品牌积极转型,在经历了互联网线上杂志的失意后,如今开始着重于精致独特的内容和风格,脱离互联网,回到“原点”,这种“反叛”,通过入驻大型书店品牌、线上小众书城开始新的“征程”,吸引了像我一样对纸媒杂志情结的大批爱好者们。就像人们常说的,“时尚是一个轮回“,报刊们也迎来了它们的春天。
但报刊亭的春天什么时候来呢?
其实在其他国家,逐渐意识到报刊亭给城市带来的意义,开始着手新兴报刊亭的规划设计,既可以美化市容、又提供一定的就业岗位,一举两得。比如韩国首尔市区有一批名为“獬豸商店”的新式报刊及小商品贩卖台,其中“獬豸”指的是传说中能辨善恶、主持正义的上古神兽。这些印有獬豸图案、颜色统一的贩卖台优先为残障人士、老人和单亲家庭、国家有功者及其亲属提供,使得这些人群可以通过出售报刊、小商品等维持生计。而很多国家比如法国、日本等等,都在逐渐明晰报刊亭的定位,与时俱进,及时调整,让更多人停下忙碌的脚步和孤寂的灵魂,感受阅读的那份美好。
或许不久的将来,“报刊亭”会将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重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给我们的城市增添文化色彩,给城市繁忙的身影下留住感受生活的瞬间。而报刊亭消失的背后,互联网背景板下的我们,似乎安静的坐在那里读一本书、看一份杂志,已成为了一个“奢侈”的事情。